晨风犹寒,白雾如同薄纱般笼罩着钟京城,建安大街上冷冷清清,除了早点店闪着灯火,到处一处寂静,绝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荣国公府的几个练武场却已经热闹了半天。
荣国公府以武传家,祖宗留下每ri“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的遗训,府中的家将护卫也是行伍出身,深知拳不离手的道理,因此每天天不亮练武场上的呼喝声就成为了荣国公府特有的景观。
荣国公府面积很大,光练武场就有四个,最大的练武场在梦海堂旁。梦海堂是荣国公府的正堂,吕广贤的居处,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一边是空山游廊厢房,另一边是最具吕氏特se的练武场。这个练武场是吕氏嫡系子孙练武的地方,其他人禁止入内。
吕广贤挺直地站在练武场外的长廊上,手捻着胡须,看着儿孙辈在场中奔跑跳跃,目光大半时间停留在孙儿吕雨康身上。
荣国公府内的许多建筑都是当年的旧物,后来虽经不断地扩建翻新,但不经间看到一角飞檐或者斑驳的院墙,无不显示出古朴厚重的气息。历经二百多年的家族注重传承,嫡长有序。吕家代有英才出,旁支也出过不少杰出的人物,但嫡支一直紧紧地占据着主位,从未丢失。看着场上龙腾虎跃的吕雨康,吕广贤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长廊内空荡荡的,一阵穿堂风吹过,吕广贤紧了紧披在身上裘衣,看着场上光着膀子浑身冒着热气的晚辈们,自嘲地笑笑,自己真的老了。
一道红影在场中腾起,伴随着一声娇喝,一片寒光直奔吕雨康而去。吕雨康正与一名堂兄过招,听到身后响声,侧身避开,手中的钢刀毫不客气地向偷袭自己的堂妹吕欣月砍去。吕欣月毫不示弱,钢刀撞击声密集地响起,溅起一连串火花。吕欣月终究力气不如吕雨,被吕雨康手中的钢刀劈退几步,吕雨康朗声大笑道:“小妹还不认输。”
吕欣月是吕重义的三女,自幼不爱红妆爱武装,练就一身好武艺,比试时爱争强斗胜,又生xing好强不肯服输,兄弟姐妹们都怕跟她比武。因为爱穿一身红劲装,吕广贤笑称她是家中小辣椒,谁也不敢惹。
吕欣月年仅十五岁,因吕雨康是家中姣姣者,一直以来最喜欢找他比试。吕雨康对这个妹妹既是喜欢又是头痛,私下里没少传授她武艺,而吕欣月武艺越高越喜欢挑他比武,这次回家探亲,每次晨练都少不了要和她战上几个回合。
看着英姿飒爽的吕欣月,吕广贤心中也着实喜欢,暗暗惋惜吕欣月是个女孩,要不然吕家又多一个“吕雨康”。
吕欣月果然不肯服输,娇声呼道:“再来。”身随刀转,又和身扑上,吕雨康只好苦笑着迎战。
一个时辰的晨练结束了,按照时辰仆人们进场,有的递上热毛巾,有的收拾兵器架,吕府的兄弟们说说笑笑各自回家吃饭。吕雨康披好衣服,见爷爷在廊下向自己招手,连忙上前行礼。吕广贤也不说话,径自迈步向梦海堂走去,吕雨康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一路上,吕广贤随口指点着吕雨康晨练中表露出的不足之处,吕雨康用心细记,知道爷爷在将他多年的经验传授给自己,这机会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突然,吕广贤顿住脚步,问道:“雨康,我让你给刘平飞下了贴子,你派人送去了吗?”
“已经送去了。”吕雨康恭恭敬敬地答道。
吕广贤伸手捊顺胡须,对着吕雨康言道:“这两天你留意一下,如果刘平飞来访,你将他带来见我。”
吕广贤位高权重,为避景帝嫌疑,已经轻易不见外客。吕雨康显然对爷爷破例重视刘平飞感到奇怪,忍不住问道:“爷爷,这刘平飞武艺虽说不错,但也不值得您这样关注吧。”
吕广贤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边走边道:“你二叔当初对我说刘平飞可能是天生灵者我就上了心,派人专门查了一下他的情况。这个刘平飞到宁远从军之前是个怯弱无能之辈,在战场上仿佛在突然间开了窍,不到一年就达到气场境界,这还不值得重视。”
吕雨康虽然心中不服,但不敢反驳爷爷,只得闷头不语。吕广贤看出孙儿的心思,接着道:“雨康,你在他这个年纪是比他强上几分,但你要知道你自小得到家学心法传授,而且练功刻苦。这个刘平飞到上前为止对心法分层都不甚明了,相比之下他能达到气场境界就让人刮目相看。雨康,爷爷一直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这个刘平飞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在你之下。”
吕雨康显然有些不服气,哼道:“那可说不定。”
吕广贤对孙儿不认输的xing格显然喜爱,点头赞许道:“康儿,你能努力上进,爷爷当然高兴。但康儿,你要知道数百年来开羽大陆出现的天生灵者屈指可数,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在朝在野抛起过惊涛骇浪,光凭刘平飞是天生灵者就值得吕家重视。何况这刘平飞我估计他是在战场上遇到什么奇遇,假使我吕家能将他进入天生灵者的机遇复制成功,哪怕百中仅一也能确保吕家长盛不衰。”
吕雨康这才明白原来爷爷打的是这个算盘,为了家族打算是作为一个成熟的接班人所必须具有的心态,吕雨康被吕广贤当成隔代接班人培育,这点道理自然明白。
其实吕广贤还有句话没有告诉孙儿,吕家心法并不全面,现在仅存四层心法,后面的功法已经缺失,如果能借着刘平飞机会一探后层心法的奥秘,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荣国公府,爷孙两人敲打着算盘,准备从刘平飞身上割下一块肉来。西平侯府,刘平飞结束了晨练,满心欢喜地打算着前往荣国公府,应邀拜见吕雨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