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罗星弈也是当过几天富家少爷的,后来出了变故,他来到了“月宫”。此后吃穿住行全在这里,连丧尸病毒爆发后出去执行任务,最终也都会回到这里。
所以对罗星弈来说,“月宫”俨然已经成为半个家的存在。
可“家”这个字的实义要求很严苛,必须要有人,有牵挂,才能称一个长期居住地为家。
“月宫”已经人去楼空,他的父母、长辈、朋友、同事,在他缺席的24年间通通不知所踪,生死未卜。所以对于现在的罗星弈来讲,它已经没有家的特殊意义了。
“关门吧,走了。”罗星弈最后看了一眼“月宫”的大门,将打劫来的武器背好,迈步离去。
时间已经往前走了太多,他这个不知何故被留下的人,必须得快点快点再快点,才能追上时间的脚步。
出了这片化为沼泽的生态林公园,罗星弈看到一马平川的荒土地外,城市已经倾塌,无比还原以前灾难片中末日的废墟场景。就连远处晴岚市的市标——高耸简洁无不彰显线条美感的“科技之塔”也被磨去了昔日的荣光,沦为时间长河下不起眼的河底黄沙。
这片荒原上寸草不生,生活垃圾和钢铁残骸被随意倾倒,仿佛一个无人管理的大型垃圾场。
然后罗星弈往前走过一段距离,发现这里还真的是一个无人垃圾场。
不知道这地方究竟是荒废了多少年,罗星弈在一片垃圾废弃物中行走了小半天,才勉强找出一辆可以做代步工具的破烂自行车。
万万没想到的是,2046年的今天,被罗星弈从一堆废铜烂铁中扒出的这辆自行车,竟然还是2020年的流行款!
搞什么啊,科技完全没有进步的吗!
而这来自26年前的老古董自行车不仅爆了轮胎,锈了链条,车把手还被撞成一个相当艺术的造型。城市边缘的拾荒者罗星弈想要继续使用,只好到处捡些还能用的配件,重新给它换上。
出了“月宫”之后,因为硬件设施原因,望舒失去了大部分功能,只能活在手机大小的储存器里,通过一个摄像头观察外界,用扬声器和文字与罗星弈交流。
它看着罗星弈又是补车胎又是拧螺丝调整自行车座位,发出了一声毫无情绪起伏的惊叹:“罗先生,您现在的活动刷新了我给您建立的档案数据库,以前您似乎并没有类似的行为记录。”
罗星弈又不知道从哪里捡出来一个老式打气筒,一边加气一边说:“我也不想啊,在末世里打滚摸爬两个月,还有什么学不会啊。”
“但现在的情况更惨,”罗星弈加好气后,长腿一迈上了车,踏上脚踏板,“毕竟那时候我捡的都是四个轮儿的。”
“罗先生,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望舒问道。
罗星弈骑着自行车“嘎吱嘎吱”地行进在一辆车都没有的公路上,并没有目标,“不知道。”
望舒便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麻烦您带我去联网吗?”
“行,可以。”罗星弈漫不经心的答着,心想,我现在连一个人都看不到,还网什么网啊。
顺着这条公路骑了两个小时,罗星弈进入了大变样的晴岚市市区。
其实,也不能叫市区,因为这个曾经繁华的大都市此刻也跟刚才的废墟垃圾场相差无几,建筑也像是被时光凝固了一般,停留在2021年的时候,笼罩着久无人居住的颓丧。
都是进到很靠近中心的地区了,罗星弈这才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
不过,情况也很不乐观。
在晴岚市曾经的中心商业区,现在乱搭乱建宛如旧社会贫民窟的地方,一栋栋违章建筑拔地而起,钢筋骨架和私拉电线毫无美感地裸露在外,如同求生挣扎的苦者缠绕攀升,乌烟瘴气的吊在楼与楼之间。
密密麻麻的铺面房屋像是在抱团取暖一样紧贴着蚁居在一小块地方,把街道挤得满满当当。电线上晾衣服晾菜晾肉的比比皆是,把楼栋间的缝隙填得一点光都透不下去。
醉倒路边的流浪汉痴痴笑着,浑身脏污的瘦弱小孩扒开垃圾桶不断翻找食物,异味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