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书桌前的女孩儿双眼浸出两行血迹,此刻她已经完全没有意识。
傅沉莲只看一眼,就变了脸色。
他那日明明已经在赢秋身上设了禁制,只要有人再敢动她,他便会有所感应,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日在山崖上,她竟然还被下了毒。
这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剂量也很轻,更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显出药效,所以当时傅沉莲并没有察觉。
她白皙的后颈显现出的那一抹暗绿的符纹被傅沉莲掌心的金光按灭,骤然便化作了一缕轻烟,消失不见。
那是会令人加重身体原有疾病的毒。
傅沉莲的脸色阴沉沉的,眉目间薄冷如霜。
他原本想将她抱到床上休息,却见她忽然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
她的那双眼睛好像比之前还要空洞。
傅沉莲眼见着她伸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又听她惊慌失措地喊:“妈妈?”
但当他握住她的手腕,她便知道,这个人不是盛湘月。
“傅老师?”
她记得他手掌的温度,也记得他身上凛冽微甘的莲香。
“傅老师我房间里的灯是关掉了吗?”她现在也顾不得去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急急忙忙地问他。
灯光照了满室,未曾留有一丝昏暗的角落。
傅沉莲薄唇微抿,看着眼前的她,“是的。”
“那你把灯打开好不好?”赢秋摸索着抱住他的手臂,“傅老师?”
傅沉莲僵直身体,久久未动。
赢秋也许是真的察觉到了,她静默半晌,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臂,她努力地仰着脸,想要凭着感觉,对准有灯的地方,可她始终感受不到任何一点儿光线。
再也没有那么多朦胧不清的影子,也没有落在她眼睛里模糊毛茸的光。
就只剩一片虚无的漆黑。
她紧紧地咬着唇瓣,眼泪没有预兆地一颗又一颗地砸下来,落在他的手背。
“赢秋……”傅沉莲开口,嗓音有点干哑。
赢秋听见他的声音,眼泪一时更加汹涌,仿佛是曾经她眼睛受伤后的那种深重绝望再一次将她缠裹,好像有大石在一点一点地挤压着她的心肺。
“我知道,”
她哭得很小声,仿佛也仍是在刻意压制的,“我知道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明明知道,她的眼睛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没有光,没有颜色,也不会再有人的轮廓,落在她的眼睛里。
她曾是那么真切地感受过那些美好的色彩,看过那许多人的模样,于是这种慢慢失明的过程,就更让人感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