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伊欧比亚走到希费尼斯边上,眼睛很快地扫了扫屋里的人,然后转头对希费尼斯微微一笑,“我刚刚得到了消息,因为兰德尔侯爵一事的功劳,再加上在达隆纳的平乱你也一直没有得到像样的封赏,父王已经决定了封你为伯爵。”希费尼斯露出意外的表情。“这是你应得的。”伊欧比亚笑着拍拍他的肩,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希费尼斯下属。分队长反应过来,连忙道贺:“祝贺您,阁下!”另外几个骑士闻言也都向希费尼斯祝贺。伊欧比亚满意地看着此景,卡曼二世的表态已经非常鲜明,这样一来,那流言又能猖獗到几时呢?ixcrepvscvlv(微光)ix希费尼斯将要受封伯爵的消息不胫而走。以希费尼斯在达隆纳立下的功勋,这样的封赏一点不为过。但这并不是简单爵位提升,按圣迦纳的惯例,骑士团的团长必须由伯爵或以上的贵族担任,卡曼二世的这道封赏毫无疑问是为希费尼斯担任骑士团团长做的铺垫。看出卡曼二世的用意,因格纳越发坐立不安。希费尼斯带人包围了兰德尔侯爵府的时候,因格纳差点以为死期已到,但幸运的是兰德尔父女在希费尼斯还没问出什么的时候就双双身亡。侯爵府被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但最终证据只能指证兰德尔侯爵与黑巫勾结。因格纳趁机与兰德尔侯爵撇清关系,宣称他得知兰德尔侯爵要将女儿嫁给伊欧比亚时确实不太高兴,但他一点没有想到原来兰德尔侯爵是存了这样的恶毒心思,竟然利用女儿对幼小的幺弟下手,顺便还称赞了希费尼斯不愧是伊欧比亚的骑士,如此迅速地查到了幕后黑手并为圣迦纳除去了一个恶瘤。虽然用华丽地辞藻赞美着对方,因格纳心里对希费尼斯的忌讳已经深刻到让他害怕的地步。他一直想不通希费尼斯是从哪里看出了兰德尔侯爵的破绽,也不知道真的是西苑那边还没有找到他与黑巫勾结的证据,还是只是伊欧比亚的权势不足以让希费尼斯像包围兰德尔侯爵府一样把自己也捉拿起来。无论是哪者,让希费尼斯获得更高的地位都不是件好事,希费尼斯现在才十八岁,这样的年龄已经统帅一支骑士团的话,难以想象再过几年他的势力能发展到多大。因格纳背后支持他的军队本来就不如大王子萨拉特那么多,现在伊欧比亚也加入了竞争之列……因格纳思索着,忽然一个令他胆颤的想法划过脑海,他倒吸一口气,附近的心腹听到声音转头望过来。“殿下?”“格雷奇,你觉得如果父王有意让那个赛昂斯子爵当第一骑士团团长,现任的团长罗彻拉斯伯爵会做什么反应?”“听说罗彻拉斯伯爵很看好赛昂斯子爵,应该不会反对。不过伯爵毕竟是萨拉特殿下那边的人……”“格雷奇,我在想,如果伊欧比亚那小子已经暗中和王兄联手了……”格雷奇闻言一惊,“……但我记得萨拉特殿下和伊欧比亚殿下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有些厌恶伊欧比亚殿下。”“那是因为伊欧比亚体弱多病,王兄看不起弱得和女人一样的弟弟,可是难保他不会欣赏伊欧比亚身边的那个骑士。”格雷奇神色更加凝重,不得不承认因格纳的说法极有道理,“殿下,我让人去萨拉特殿下那边打听一下。”因格纳点头,边道:“也许我应该去探望一下王兄,看看他的伤势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顺便与王兄谈谈。”因格纳在心里盘算与萨拉特联手的方案,如果他们合作,压制伊欧比亚的势力就相当容易。但他还没来得及付之于行动,整个算盘就化成了泡沫。就在他准备去探望兄长的时候,有人从萨拉特的宫殿来报信了,说伊欧比亚正在萨拉特的宫里,两人不知在单独聊什么。因格纳的身体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他最坏的情况要来临了,如果萨拉特和伊欧比亚联手,他将再没有任何机会。可是现在他还能怎么办?他试图除掉那个赛昂斯子爵,结果由于自己的疏忽反而让伊欧比亚得到了他;接着他满以为让赛昂斯子爵和伊欧比亚分开就能找到机会除掉两人,结果西苑的守卫滴水不漏,赛昂斯子爵得到了盛大的武勋;好不容易把洛米艾恩劫了出来,可是那愚蠢的黑巫竟然把这么个有用的人质杀了!他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偏偏这种时候,那个黑巫没了消息。他还能有什么办法!“王兄,我的提议就是这样,你觉得怎样?我认为对你不会有损失。”“的确,不但没有损失,连风险都几乎没有,但就是这样我才不得不警惕。”萨拉特侧过脸盯着五官线条比自己柔和得多的弟弟,“伊欧比亚,你究竟在图谋什么?”“你多虑了,王兄。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希望圣迦纳的王位会属于你。”“你是要我相信你费尽心思终于掌握了些兵权,就是为了捧另一个人登上王位?那样的话,你不如立刻让你的骑士离开骑士团,我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在西苑过下半辈子。”在沙场上磨练出来的大王子和几乎没有离开过桑托拉的伊欧比亚非常不同,每句话都带着气势,严厉得逼人。但伊欧比亚却没有被吓得退却,目光仍旧平和从容。“我还有要做的事,为此我需要力量。而且王兄应该也知道,要对付黑巫,希费尼斯是不可少的。”萨拉特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他只见过希费尼斯两次,一次是在平定了达隆纳之后的宴席上,另一次是洛米艾恩的葬礼上。和传言的一样,那位年轻的子爵不爱与人交际,被其他的武将包围着的年少的身躯也实在有些单薄,但萨拉特凭着多年领军的经验,一眼就看出那具年轻的身体里聚敛着的巨大力量。沉静平稳,在喧哗的宴席上仍旧能让自己的感知和思维一丝不紊,这样的人一旦动起手来有多可怕,萨拉特非常清楚。他曾经认真地考虑过将这个新起之秀招至自己麾下,但也就是在宴席上的短短一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是不可能达成的——赛昂斯子爵的眼里只有伊欧比亚,那一身本事绝不可能为他人而用。“我很欣赏你的骑士,但我无法认同没有他的参与我们的士兵就无法打败那些黑巫!除非你想对我说,你的骑士有其他人没有的能力,或者就如最近的那些流言所说,他根本不是人类。”“听不听信那些流言是王兄的事,我不在意,希费尼斯也不会在意。没有希费尼斯的帮助,即使最后能消灭黑巫,也会付出重大的代价。既然我们的敌人一致,为什么不联手?”“如果我不答应呢?”“我要做的事依旧不会有所改变。我对王位没有兴趣,但这并不表示我可以容忍任何人坐上王位。”伊欧比亚的肤色很白,在薄薄的阳光下几乎显得有些透明。但那双眼睛却和苍白的皮肤截然不同,水一样的蓝色,没有汹涌磅礴的波涛,但一望下去深不见底,仿佛无论投入什么都惊不起波澜,只会无声无息地沉入不知底的深渊中。萨拉特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纵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伊欧比亚,我今天才好像真正认识了你。”萨拉特笑得有些过于用力,不小心牵动了还未全部长好的伤口,眉头一阵紧拧,“以前什么柔弱多病不宜参政,都是你的伪装吧。”“我的身体确实不好,骑马晕倒那次并不是装的。”伊欧比亚很坦然,“所以我一直把希费尼斯看做神赐给我的礼物,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的。”“不用拐弯抹角地警告我,我也是个武人,我不会去做引诱一个忠诚的骑士背叛主人的事。”萨拉特停顿了一下,“我想听听你那么反对因格纳继承王位的原因,不会就是因为他曾经试图拉拢赛昂斯家吧?”伊欧比亚心中略感意外,没想到萨拉特也知道这件事,嘴角稍稍一提,“那件事的话我还要感谢二王兄给了我和希费尼斯相遇的机会。大王兄大概不知道,那一次二王兄找上希费尼斯是为了杀我,而在后面出谋划策的,就是黑巫。”“你是说因格纳竟和黑巫有往来?”萨拉特脸色一变,“你有证据?”“我没有证据,但我非常确信。”萨拉特再次沉思起来。伊欧比亚说没有证据,但口气却如此肯定,恐怕还有什么内情。但如果是这样,伊欧比亚的胞弟和未婚妻之死就能更合理地解释。伊欧比亚为了向他们报仇,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与自己联手,这样既有了对付黑巫的兵力,又可以将因格纳压制。而消灭黑巫和排挤因格纳也正是自己走向王位的两件利器,这样的合作确实看不出损失,除了……“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放弃王位?”“是的,我可以发誓,”伊欧比亚停顿了半秒,语气越发郑重,“以我的信仰。”萨拉特听到伊欧比亚发誓的方式愣了一下,但想到他们那对上帝虔诚极了的父王,也并未太在意。他站起来,从抽屉里取出纸笔。“那么好吧,向父王写信宣告你放弃王位继承权,这样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