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予声有些踉跄地站起来,“好。”
走出酒店的门,刚好迎接吹起的晚风,呼啦啦地灌进脖子里,杜予声搓了搓胳膊,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酒店前出租车多但是打车的人更多,在路边乌泱泱地站了一群人,杜予声在原地呆滞地站了一会儿,觉得大脑越来越沉,脚步也渐渐虚浮起来,他忽地闻到了一股飘渺的烟味,原本就因为酒精挥发而有些酸痛的眼睛被烟吹得更难睁开了,他转过头循着烟味找过去,看到了月下笔挺的身影和他一样看着互相招呼客套的人群,茫然地站在原地。
秦救转过头来也看到了他,眼里全是醉意,用迷茫的表情看着他问:“散了?”
杜予声点了点头。
“我就出来抽个烟,怎么就突然散了?”秦救皱起眉,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香烟,好像极不能理解为什么好端端地就散了。
杜予声的目光落在秦救左手握的烟盒上,是大前门。
酒精蒸发理智,杜予声开口就问:“你这烟在哪儿买的?”
以前上学那会儿没有钱,他们抽烟都捡最便宜的买,那会儿大前门两块五一包,牡丹四块,现在大前门都应该都好几块了,不过越来越难买了,市面上基本找不到了,也没人会抽口感那么糙还那么呛的烟了。
秦救眯起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一颗不很显眼的虎牙,弯起来的眼角被酒精刺激出来的泪花点缀得闪闪发亮:“想抽?”
“我……”杜予声的大脑反应速度比平时慢了好几倍,连回答的速度都变慢了。
秦救用食指抖掉烟灰又猛吸了一口,突然一个箭步走上前,杜予声下意识地觉得对方又要耍酒疯,但是他仅仅是浅浅地皱了下眉,没有躲。
当秦救用嘴唇把烟味渡进他的嘴里时,杜予声尝了一嘴的辛辣,舌尖都有点发麻,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秦救混乱笨拙的亲吻,一下又一下地在湿润的纠缠中烙下熟悉的气息。
杜予声觉得自己头脑混沌,分不清唇里灼热又熟悉的是大前门的味道还是秦救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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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救觉得自己的理智被炸成了烟花,杜予声就是点着他的火星。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现在,杜予声永远是让他偏离正常轨道的唯一理由。
他和杜予声滚到床上的时候,秦救其实想了很多,但想到最后就变成了——草,不睡白不睡,反正杜予声不会怀孕,他自己也不会。
这种毫不负责任的想法在欲望的诱惑和酒精的催眠下占据了上风,他和杜予声十指相扣,陷入深深的白色床单里,不像求爱,更像施虐,疯狂地在对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好似手执泼墨,互相青青红红地给对方染了一身,想要填补三年寂寞的苍白。
两人从黑夜的路灯寂寥折腾到白天的烈日灼灼,秦救任凭意识不清的杜予声在自己的伤疤上划下新的红痕,他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是真的真的喝醉了。
秦救抚上杜予声的侧脸说:“杜予声,看看我。”
杜予声反手抱住他,眼泪从他的脖颈间一直滑到背上,声音颤抖:“回来了。”
秦救久久地呼出一口气:“回来了。”
秦救非常喜欢杜予声喝多了的样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每次喝多了都会比平时迟钝一些,但配着他那张带有点攻击性的脸,往往透着一股慵懒的性感,还会突然看着你笑出来,然后一边挑眉一边扬起下巴,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
然后秦救每次都会笑他这模样像个流氓,杜予声迟钝归迟钝,嘴皮子却依旧利索:“你自个儿也不是只好鸟,装啥仙鹤啊。”
秦救满脑子都是杜予声那桀骜嚣张的表情和扎起来的短短一截马尾,以及背着吉他包的背影。
秦救猛地就流泪了,杜予声不舍得那截头发,他更舍不得。
他觉得再也不会有人连发丝的飘动都牵扯着自己的情绪了。
缠绵不已的云雨后就是一片死寂,秦救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杜予声抓破的胳膊,上面是清晰的指甲痕印,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的伤疤上,露出浅浅的血丝。
“秦救,七年了。”杜予声突然沙哑着嗓子开口。
他们相识了整整七年,经历了最好的四年,却谁也弥补不了剩下的三年。
“你当初为什么要走啊?”杜予声一把扣住秦救的脖子,“你他妈倒是说说为什么要走!回来了又为什么要招惹我!你这辈子就和我杠上了是吧?是不是?”
接着杜予声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是我他妈活该,是我先招你的,你妈的你当初不知道躲吗!要是躲了还有那么多事吗,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