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温柔而又虚弱,“病了之后,我很容易虚弱,就不得不休息,所以躺着的时候特别多。睡不着,我就会想我之前做过的那些事儿。”
“可着你之前没有反省,就是没有时间呗。”江芝莲不想把话题搞得太严肃太沉重,因而时不时地打趣两句。
刚才虽然陈香只是简单地说了句对不起,但江芝莲跟她打过几次交道,听得出来她的话有十足的诚意。
所以应该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是啊,真的是没有时间。”江芝莲的一句玩笑话,陈香却以无比认真的态度给予了回应,“我只顾着向前,一头热地去跟人比试,用战斗的劲头去生活。我现在才现,错得离谱。但好像也没有机会改过了……”
“怎么没有机会呢?”江芝莲跟着一本正经起来,“你整天这么消极可不行啊,运气可都是给那些积极向上的人分配的!”
“行了,你就不用开导我了。”陈香苦笑道:“老高现在天天念叨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就当那些是我的口头禅吧,就像那些老头老太太们经常念叨着自己快死了没有几天好活了一样。其实这就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说法,你们听着觉得是消极。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哦……”江芝莲似懂非懂地拉长音调,“那好吧。”
“嗯。”陈香笑了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撂电话了。”
“等一等!”江芝莲赶忙说道。
陈香在另一边很安静地等待着。
“香姐,我接受你的道歉了,我原谅你了。”江芝莲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既然对方认真地开口道了歉,那她也应该用同样认真的态度来回应对方,而不是什么心照不宣地翻过此页。
“真大度。”陈香的嗓音里含着笑意,“谢谢你的原谅。”
江芝莲大方地回道:“不客气。”
两人握手言和,结局皆大欢喜。
江芝莲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什么损失,还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店被砸了,但是陈香给了赔偿。
重新装修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是陈香给出的。
江芝莲这边自然也花费了很多心思,但收获比付出还是要多很多的。
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公园南街火锅馆墙上的那副画。
张匀屛后来把撕碎的画给拼好了,但是缺失了很多部分。
重新拼起来的画,看起来很斑驳,表面也不是很平整了。
江芝莲知道这幅画对张匀屛的意义有多深,所以她特意跟当初撕画的那个绿豆眼聊了一下。
绿豆眼最近一直在素食馆里帮忙装修,他这人一根筋,素质不高,但也清楚冤有头债有主。
当初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人是张匀屛,他不会牵扯到江芝莲的头上,所以跟江芝莲没太较劲。
林清和陈香让他过来帮忙干活,他就过来了,而且干得十分卖力。
他不太聪明,但是很仗义,也非常听话。
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不嫌累,也不会挑肥拣瘦,不会偷鸡耍滑。
江芝莲觉得她跟陈香的事儿已经解决好了,翻篇了,但这个绿豆眼还欠张匀屛一句对不起。
虽然“对不起”这三个字很轻飘,不足以抵消一副珍贵画作被损毁的损失,但道歉还是必要的。
说,总比不说,要强一些。
往前迈一步,也总比原地不动更有意义。
装修的活儿快结束之前,有一次绿豆眼过来问江芝莲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
江芝莲趁此机会把他拉到一边来谈话。
绿豆眼不明所以地跟过去,可是听完江芝莲的话之后,登时不乐意了。
“我为什么要跟那个暴徒道歉啊!他明明也打了我!”
“墙上那幅画对他很重要,是他很好的哥们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