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楼梯上擦肩而过,季横忽然停下来,“伸手。”
许皎白刚运动完还在喘气,衬衫贴着背,汗水带着微微潮气,从发梢到额头再到睫毛都浸着一股湿软的气息。他没想到是在叫自己,头都没有抬,肩膀被碰了才有反应,往后躲了一下迅速看过去。
季横像没看到他满脸戒备,也不管自己站着不动挡了其他人的道,“跟你说话呢,伸手。”
许皎白犹豫着把手伸出来,季横把手里的巧克力悬空,一松手掉落在许皎白的手心里。
“给你了。”季横说完往下走,有同学好奇侧目又被许皎白冷淡的神色吓了回去。
许皎白只是在思索,季横无缘无故干嘛给自己吃的。
下午最后一堂课下课,许皎白开始收拾书包,他和老师申请过免上晚自习,要赶去画室上课。
因为有很长的一段休息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去食堂吃饭了,他刚背起书包,季横踏进教室,“矮子,吃饭去了。”
“去你妈的矮子啊!”管向童边叫唤边站起来,“季横你嘴上能积点德吗?”
季横懒得搭腔没回应管向童,反而走到许皎白桌前问:“巧克力你吃了吗?”
许皎白再一次愣住,季横敲了敲桌子才缓缓回:“没有。”
管向童在一旁惊奇地瞪大眼。
“吃吧。”季横说,“我看着你吃。”
这对话着实奇怪,管向童都忍不住开口:“季横你干嘛呢?”
季横随便拉过来一张椅子,腿一跨坐上去瞅着许皎白,“上次那张画你还画吗?明天课间我在教室。”
其实画不画都无所谓,许皎白又不缺速写素材,但却还是问:“吃了就能画吗?”
季横倒没想过这一茬,许皎白提了他索性扯出笑容顺着往下说:“嗯,可以。”
许皎白把那块巧克力拿出来,撕开包装,整整一下午巧克力都放在口袋里,早已在温热的体温下融化没了形状。他凑到指尖处,张嘴含进去,牙齿咬到包装袋,巧克力被推进口中,细腻绵软的味道扩散在嘴巴里余下浓郁的甜。
“好吃吗?”
许皎白说:“还行。”他其实不太喜欢吃巧克力,味道浓郁的甜食他都不喜欢。
季横满意的笑,“那下次再给你。”
第二天的课间,许皎白真的拿了速写本去找季横,季横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又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直到预备铃响了季横才醒过来,他看许皎白就坐在对面,“……找我画画?”
“嗯。”
“干嘛不叫我起来?”季横问,“你也翘课了?”他指课间活动。
“和老师说一声就行了。”
“这么方便?”季横想起什么,看了许皎白一眼,“哦对,你是可以请假不去,我就不行了。”
“这都要上课了也没时间画了,下次吧?”季横又随便许了一个“下次”,懒洋洋靠在座椅上。
许皎白说:“已经画的差不多了,你睡着的时候。”
“那岂不是很丑?”季横也没有要看画的意思,歪着身子在桌堂翻着什么,“你等等别走。”他从里面翻出几块糖,有昨天那种巧克力也有奶糖和酥糖,一股脑全塞给许皎白,“都给你了。”许皎白一下接不住这么多,季横就放在他的速写本上,“都拿走。”
许皎白不明白,眨巴着眼睛问:“为什么给我糖?”
“你不是得吃糖吗?”季横个子高,歪在桌子上校服也不好好穿,半袖前面两个扣都解开了,颈部和锁骨露出来,因为常年在户外打篮球和许皎白完全不是一个色调,“你不是有低血糖吗?反正我也不吃,你就拿着吧。”
楼道里响起凌乱的走步声,学生们已经回教学楼,许皎白想不到更好的拒绝方法只好说“谢谢”。
季横轻轻笑一下,随意歪头,“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你到底哪里不好说话了?”
还不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阳光照过每个窗户,风和花香,光线里抖落的微尘和乱哄哄的脚步声,许皎白的视线不知道该落在那里,最终定格在自己的速写本上,手指轻轻碰一下,觉得刚刚季横的笑容有点好看,应该画下来。
这天放学后季横没有来许皎白的教室,管向童却凑过来,他高一就和许皎白在一个班,两个人却没有正经交谈过。
“你和季横,你俩怎么这么熟了?明明咱俩一个班这么久我都没跟你说过几句话……”
那少年一双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盯着许皎白看,看得许皎白怪不自在想躲开,他不习惯被这样强烈的注视。话没说几句,楼底下有人吆喝管向童打球,直到管向童走了,许皎白才松了一口气。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最开始相处会很困难,他紧绷着那根神经,别人也会不耐烦和他说话,所以他一直一个人,一个人吃饭、画画、看甜甜的恋爱剧,最后再一个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