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曦确实聪明,但岁星也有自己的歪理邪说,她反问道:“那被追谥的皇帝,还算是皇帝吗?”
苏时羡听闻,不免一笑,在一旁应道:“自然是算的。”
钟离曦并未生气,他戴惯了面具,自然不会因旁人的三言两语而牵动情绪。
但他也知道,此时已无再做厮杀的必要。兵卫虽然人数众多,可这些武林人士也不容小觑。况且,被拆穿身份的他已成为众矢之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于此,得不偿失。
他迎上岁星的目光,他是见识过她出手的。无形之间斩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他毫不怀疑,但凡自己有一丝异动,她就会以更快一步的反应,将他制于手下,以做牵掣。
岁星和他一样,并不想再生事端,徒增伤亡不说,那些被制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恐怕都要平白丧命。
而且,她知道,像钟离曦这样惜命的聪明人,此刻也不会再轻举妄动。
她在等,比谁先沉不住气。
一刻僵持后,钟离曦迈开脚步,波澜不惊地走近她,站定后,道:“允我一卦,换所有人的安危。”
既然他把这样的功劳明明白白双手奉上,那便没有不取的道理。岁星看进他深沉的眼眸,思索片刻,道:“跟我来。”
不顾张伯和遥雾的劝阻,钟离曦孤身一人和岁星来到了僻静处,他问道:“连我想知道什么,你都已经知道了,是吗?”
“纵观你的经历,并不难推出。”岁星顿了顿,告诫道,“不知真相,会让你痛苦万分,而得知真相,却未必不会陷入另一重痛苦之中。”
钟离曦应道:“痛苦只会使人清醒,我需要清醒的活着。”
岁星判断了一下这个真相会对未来产生的影响,对他和盘托出。
钟离曦履行了他的承诺,放过了所有人。
没有人知道岁星当日对他说了什么,连他最信任的遥雾和张伯也不知。只不过,自此之后,他的心机愈发深沉,手段愈发狠辣。
一直主张与夏国开战的他自回到宣国后便抛却了此事,专心经营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不过三年,他便逼宫,成为了宣国新任皇帝。
只有岁星知道,母妃的离奇死亡,和母族的快速倒台,是这个双十年华的皇子追查了十年却毫无头绪的事,而幕后的策划人,正是他最敬爱的父皇和最尊重的老师。
其实,岁星也无所谓钟离曦的放不放过,事实上,没等多长时间,岁星在上岛前就已安排好接应的冥月便率领船队找了过来。
冥月跳下巨船,看了一圈这颇为灰头土脸的一群人,而后目光落到了岁星身上。她从未见过岁星的真正面目,此时也不免犹豫,不敢相认。
岁星率先道:“冥月,你来了。”
冥月认出了她的声音,连忙快步来到岁星身边,拱手道:“属下来迟,请教主责罚。”
岁星摇了摇头:“你做的很好,这个时间不早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