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卫抚摸了一下熟悉的布料,用最快速度把军装穿上。
似乎转眼之间,他又变成了意气风发的新凌卫号舰长。
「开始吧。」
凌卫出现在镜头裡,背诵着艾尔指定的声明稿,一字不差。他明白,只要有一个字错了,这份可以为凌谦纾缓舆论压力的视频也许就无法出现在公众面前。
「各位联邦公民,我是凌卫。有关近日出现的,我身上存在伤痕,是被无血缘弟弟凌谦虐待的谣言,我在此做出澄清。我在凌家并没有受到身体上的虐待,肩膀上更没有所谓的烙印。」对着镜头,凌卫脱下军装外套,把衬衣钮扣打开,露出自己平滑结实的肩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这种荒谬谣言做出澄清,下不为例。」
停顿一下后,他继续背诵稿纸上的内容,「另外,我也要在此重申,我在中森基地的公开声明,依然有效。把我所有公民决定权託付给艾尔。洛森少将,让艾尔。洛森少将成为本人监护人,是本人诚实愿望,也是本人的自由权力……」
「停。」艾尔忽然说。
凌卫停下,不解地看向倚床而立,正拿着手持显示屏在监视录像效果的艾尔。
「第一段说得不错,第二段不够真实。」艾尔以指导的口气,不轻不重地说,「看着镜头,认真,真实地说。」
视频重新开录。
但进展很不顺利。
第一段总是很好,第二段却总被艾尔叫停。
他就像一个严厉,而且一丝不苟的导演,在拍摄自己的惊天鉅作一样,要凌卫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镜头重复。
「停。」
「停。」
「停!」
「你要让全联邦的人相信你的决心,把你的一切,包括生命,都交付给我的决心。」
「如果你所说的配合是真的,如果你真想我放过你的弟弟们,你必须更认真一点。」
「……」
「对着镜头,说出那一段话,真正的,放弃自己。」
「想帮助凌谦,首先,你要让我满意。」
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次。
也许有几百次吧。
凌卫对着摄像头,麻木地念着声明……我所有公民决定权託付给艾尔。洛森少将,让艾尔。洛森少将成为本人监护人,是本人诚实愿望……
头好疼。
像有人拿着一根棍子在脑浆裡面粗鲁地搅拌着,像又闻到了审讯室瀰漫的血腥味。
想晕过去,可是必须坚持。
他亲手去掉了肩膀的刺青,才获得了这个机会,他必须做到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必须如此坚持,硬和自己过不去似的,执拗的,坚持。
他只想回家。
只想回到爸爸、妈妈、还有弟弟身边。
我们是凌家子孙,真正的军人。
应该挺身而战,不屈求存。
记住我们立下的誓言!
「停!重来。你要把这段声明念到完全真实,把这段声明刻到心裡,从心底明白,这具身体已经属於我,我可以让它装载我希望的那一个灵魂。你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你已经放弃了,早就放弃了。」
「你不过,是想把我逼到崩溃。我已经承诺配合了,但你,却还是这样苦苦相逼。」
「这一句可不是我写好的臺词。继续,录出我满意的效果,你的弟弟就可以洗清冤屈。」
凌卫举起手,啪啪拍打着发胀的脑袋。
对着摄像头,竭尽所能凝结模糊的焦距。
他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