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庆那天,冯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真不是因为她为难爸爸,后面一定是嫌她烦、疑心她故意拉着冯卓到他眼前蹦跶,才不肯签字的。
她太害怕了,怕自己在冯熠面前又说错什么,惹到他,让事情变得更糟。
……
隔天傍晚,冯熠拉着陆浔参加陆西宁的答谢酒。陆浔原本摸不清冯熠为什么非要来,发现他一进包间就盯着阮棠瞧,轻哂道:“她缠着我帮忙混进你家酒会找你,你逼着我陪你到这儿来找她,真是绝了。”
冯熠要面子,闻言收敛了目光。
哥哥过来捧场,陆西宁很是惊喜,看到同来的冯熠,更觉得意外,她知道阮棠家如今的情况,立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跟着自己去打招呼,顺便找机会求情。
顺着陆西宁的目光看到冯熠,阮棠讶异极了,还没回过神,就被陆西宁拖到了他和陆浔那桌。
陆西宁和她的未婚夫与陆浔、冯熠寒暄的时候,阮棠虽然全程垂着眼睛看鞋尖,却感受到了冯熠的注视,更加肯定他就是在针对自己,便无视了陆西宁的不断暗示,没问他。
来参加答谢酒的都是跟两人真正交好的朋友,气氛远比订婚宴时轻松惬意,阮棠的郁郁寡欢给她凭添了几分忧郁气质,刚好戳到了陆西宁未婚夫的一位大提琴家朋友。
有长得不错的青年才俊过来搭讪,若放在平时,阮棠会应酬两句,可这会儿她心情实在差,只觉得大提琴家聒噪,敷衍了一分钟,就借口打电话去了包间的露台。
阮棠正对着璀璨的夜景发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打火机的轻响,回头一看,竟是冯熠。
楼层高,风大,见冯熠点不着烟,阮棠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嘴巴,走了过去。
她在冯熠身侧站定,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灰银色打火机,点燃后用手拢住火,捧到冯熠面前。冯熠微微怔了怔,垂下头凑近火苗,她的掌心有椰奶的香气,又软又甜。点燃后,冯熠把烟夹在指间,一瞬不瞬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小女孩。
动作上示了好,阮棠却倔着不肯开口,冯熠一不小心,就从她低垂着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自尊心的情绪。
追他的人里,不是没有跟她年纪相仿的,大概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有十七岁,还没念大学,无论过了多久,他依旧觉得她是个小姑娘,和其他二十岁女人都不同。
冯熠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跟小姑娘计较,便先开了口:“你有话对我说?”
阮棠抬起头,看向了冯熠。其实三年前,她是有点喜欢和崇拜他的——高大挺拔、英俊睿智、风度翩翩、名校毕业,学校里的男生哪个都不能和他比,冯卓尤其被衬得幼稚浅薄、油嘴滑舌、不学无术。那时候的她最爱冯熠冷若冰霜的气质,如今却觉得无比讨厌。
冯熠高高在上的语气让阮棠忍不住皱眉,她小声嘀咕了句“有什么了不起”,反问道:“不是你有话对我说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阮棠才反应过来,人家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阮家的生死,就是了不起。所以哪怕看出来冯熠跟到这边是专程找她,她也根本没有叫板的资格。
想明白这个,她放缓了语气,问:“冯熠哥,你不肯帮我爸爸,是因为我吗?”
冯熠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不是说我没那么重要吗?是不想我跟冯卓在一起?”
冯熠没回答,只说:“你爸爸送来的还款补充协议,我明早会签。”
收到承诺,阮棠立刻保证道:“我等下回去,会和冯卓说清楚,以后不再联系了。”
冯熠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阮棠松了口气,本想道谢离开,却忍不住说:“你是怕我带坏冯卓吗?放心吧,你这个大侄子,可比我渣多了。”
冯熠弹掉烟灰,嗤地一笑:“我自己的事儿都管不好,管他干吗?”
“你不是为了他……是怕我真和他在一起,你会尴尬吗?”
“有什么可尴尬的?”
的确哦,是她死追冯熠追不上,又不是冯熠追她,她跟谁在一起,他都犯不着尴尬。
“那是为了什么?”
冯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和阮棠过不去。她死缠烂打的那一段,他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有点烦,被她缠久了,也就习惯了,算不上被骚扰。他的生活比较无聊,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她后来真的不跑来胡闹了,他还有点不适应。
因为想不出原因,他随口反问:“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冯熠一个不高兴,他们全家担惊受怕好几天,明知道他是故意为难,她还得收起脾气,强装笑脸感恩戴德。
阮棠一时委屈愤慨,忘记了少说少错,胡扯道:“总不可能是你突然发现自己喜欢我,忍受不了我身边有别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