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渐进式的问法,桀要士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随你说。”这是他一贯简洁明快的回答。反正就算是他说他讨厌尹冰晖,那家伙还是会我行我素地嘻笑反驳:“你绝对不讨厌我,因为你被我拥抱时一直都是快乐的,不是吗?”既然不论他的回答是什幺结局都一样,多说或多解释什幺到最后也不过是多费唇舌罢了。桀要士于是既不承认亦不否定,只给短短的三个字作为回复。“那至少是不讨厌我吧?”不愿意正面给予他梦想中的回答也无所谓,对尹冰晖而言,他是在等待不断暗示成功的那一天。持之以恒地进行着暗示作战,希望有朝一日能脱离原地踏步的阶段。试着不去在意那个像麦芽糖般黏在自己身边的尹冰晖,桀要士越过他,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一如往常,桀要士在门口搭上叫来的计程车。刚开始时,尹冰晖总是坚决地主张要开车送桀要士回去,但害怕被妹妹发现的恐惧让桀要士坚决反对。到最后,在两人多次的商讨和争辩后,尹冰晖只有举起白旗投降退让。无法违逆心意坚决的桀要士,尹冰晖对自己的让步叹了一口气。如果当时他心意坚定地坚持要开车送他的话,就能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了。”???在“桀氏企业”大门前下了计程车,桀要士坐上自己停放在公司停车场里的轿车。他是以“出差”及“巡视工厂”或“参观展览”这类的名义为借口,让桀莞菁不至于怀疑他在周末为何夜不归营。所以,他既然是开自己的车出门,当然也要开自己的车回家。可是这样的借口究竟能使用到何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错开交通颠峰,桀要士很快就回到家。啊,差点忘了!他在打开大门前及时将尹冰晖系好的领带扯下,然后才放心地踏入家门。厌恶像是枷锁般套住脖子的领带,他总是下意识地排斥打领带的动作,以至于每次都要靠妹妹帮忙才能仪容整齐地出门见人。而在他的隔夜“出差”后,当然不可能还系好领带回来。所以在被妹妹看到之前,他连忙将系在颈子上的领带扯下,免得被她好奇地东询西问。尹冰晖不晓得他有这层“领带情结”,而他也认为没有告知的必要。因此当尹冰晖兴致勃勃地帮他打领带时,他也未曾多置一言。“哥,你回来啦!”长相甜美可人的桀莞菁手上抓着锅铲从厨房跑到玄关,笑盈盈地迎接辛苦“出差”回来的兄长。“嗯,你今天没跟朋友出门?”“有啊,不过我下午就回来了。”她的笑容让桀要士也跟着笑了,“我想哥你这几个星期来都一直出差一定很累吧!所以我跟朋友的母亲要来一份可以滋补养身的食谱,现在正在弄喔!”她天真的笑容和贴心的举动让桀要士不免感到罪恶,但立即回神地对这世上最亲爱的妹妹微笑。绝不能让她发现。看着妹妹愉快的笑靥,桀要士在心底下了决定。不管发生什幺事,他都要严守那个秘密,他会保护小菁到底!轻轻地吻了下自己朝思暮想的薄唇,尹冰晖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他闻到的不是他熟悉的体味,而是烟味。“你抽烟?”他讶异地问着桀要士。毫无表情地坐在床沿被人恣意妄为的桀要士睁开双眼,仍旧是一副扑克脸地回望着他。“偶尔,问这个做什幺?”“你的身上有烟味。”尹冰晖皱皱眉头道。不只是嘴唇,现在尹冰晖才注意到,桀要士的白色西装衬衫上也传来了一阵淡淡的烟味。“那又如何?”“我不喜欢这样,吻你的时候会有烟草的味道。”连这种事都挑三捡四!好好的周末假日他不能和妹妹一起度过,心情已然相当郁闷了,为什幺还得忍受尹冰晖对他抱怨他身上有烟味?还有,他不晓得尹冰晖在何时成为禁烟团体的一员呢?“那你别靠近我不就得了!”冷哼一声,他看着跪在自己眼前,微微抬头不满地盯着自己的尹冰晖。刻意忽视桀要士话中的拒绝意味,尹冰晖眉头间的皱折足以夹死一只蚊子。“可是,我记得你原本是不抽烟的啊?”尹冰晖不识趣地发问。是啊,还不是托他的福!桀要士在心底冷冷啐道,为他这句话勾起的回忆感到不悦。原本对吞云吐雾就没什幺兴趣,而一方面也是因为妹妹桀莞菁对此很反应。因此,即使桀要士必须经常交际应酬,周旋在一群不但自己爱抽、也老劝他人抽烟的老烟枪间,却奇迹似地没有染上抽烟的习惯。然而他不抽烟一事到他认识尹冰晖之前为止皆是如此。就是这个胁迫自己的尹冰晖让他心力交瘁,在必须兼顾尹冰晖的要求和小心翼翼不让妹妹发现的压力下,夜夜袭击自己的罪恶感越来越深;在这强大的压力下,他渴求能有个让自己稍事解脱的管道。然后,在一个该说是偶然的状况下,他发觉抽烟是个不错的方法。当然他是相当有节制的,因为他可不想被小菁唠叨,更不想死于害人无数的尼古丁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其实也不怎幺欣赏香烟的味道。“我刚刚开始学了。”“不要抽了好不好?”尹冰晖恳求地说道。幸亏尹冰晖没蠢到问为什幺,否则以桀要士现在复杂浮动的情绪很可能会忍无可忍地对他开骂。“我抽烟碍到你了吗?”挑起眉,桀要士哼声问道。“那当然。”尹冰晖毫不犹豫地点头。拜托!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桀要士不由得嗤笑一声,伸手拢了拢垂下的头发。“哦?那是碍到你什幺了?我记得你平常对这个味道不是毫不在意的吗?”“香烟的味道太重了,会盖掉你的味道。”他理直气壮地说明。“我的什幺?”桀要士攒起眉。“你的体味啊!”没有发现桀要士的眼睛已经冒火了,尹冰晖还不知死活地解释,所以话方落,他的后脑勺立即遭受一记愤怒的攻击。“你是变态啊!连这种恶心到让人发晕的鬼话都说得出口!”“可是……”“还可是什幺?”“可是是你自己要问的嘛!”小声地说着,尹冰晖状似委屈地抚着自己被痛殴的地方。“那幺你是说这是我的错了?”桀要士气冲冲地跳起身子,推开还跪坐在对面的尹冰晖,粗鲁地拉过挂在开放式衣架上的外套就要走人。被桀要士的举动吓了一跳,尹冰晖连忙扑上前去阻住他,慌乱地解释想让他气消。“你误会了啦!这种事谁都没有错,只是我讨厌你身上有这种会混乱你的味道的东西……”“你还说!”桀要士火爆地打掉尹冰晖缠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怒气却不见有消退的迹象。“好,我不说,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担心桀要士这会离开,尹冰晖慌忙地举高双手投降。他可不打算让千呼万唤才愿意过来的桀要士就这样离开,等了整整一星期已经够他受的了,他可不想再多等另一个礼拜。桀要士的脚步停在门口,回头看了尹冰晖哀恳的双眸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右手从门把上放了下来。本来已经火大地想掉头就走,可是尹冰晖那恳切的神情却不知怎地让他怒火全消,在自己也弄不懂自己的情况下走回他身边。???如果说巨大压力会引来寝食难安,那寝食难安就会让健康受损。在爱妹心切和良心苛责的折磨下,桀要士试图以大量的工作来忘却那仿如背叛妹妹的行为,也想藉此忽视尹冰晖时时刻刻给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