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帝的发问,大臣们头都不敢抬,各个装鹌鹑。
尤其是先前叫嚣着要立功的武将,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滚的远远的,让皇上看不到他们。
他们想立功,更想要命。
大皇子与安王世子都被困祁连山,基本上已……且北蛮出兵迅速精准,几乎是对着北境军的痛处打,这明显是必败之仗。
即便仗打赢了,折损了一个皇子一个世子,也没什么功劳可言。
皇上看着他们一个个缩头缩脑的模样,顿时龙颜大怒,“先前不是还说,朕不给你们机会,不让你们大展身手吗?这次给你们机会,你们却给朕装孙子。”
话音未落,龙案上的奏折被他一扫而落。
天子发怒,众人匍匐跪地,"皇上息怒,臣等该死。"
"知道该死就行,来人拉出去都给朕砍了!有一个算一个都砍了,没了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占位置,春闱之后朕能选出更好的。"
尸位素餐!沐猴而冠!蝇营狗苟!嫉贤妒能!恬不知耻!
先前南疆大捷,他们眼红韩家封赏,文臣时不时的递个折子,各种暗示提醒,说韩家功高盖主,武将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尤其是知道大皇子出发北境,捷报传来之后,一个个跟犯了红眼病一样,争着上书要为朝廷效力,如今呢?
大臣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是臊又是怕,“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站出来,“老臣愿带兵出征。”
这是征西将军,七十有余的高老将军,他此时往殿中一站,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大臣的脸上,整个大殿之上如一滩死水,一片寂静。
这满朝臣工,竟没有一个古稀之人有骨气,有魄力。
这就是他的大臣,大夏朝的肱骨之臣,谋臣猛将。
皇帝怒极反笑,“哈哈哈……我大夏还真是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啊。”
在此期间,韩承与韩戎父子,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屏息凝神,让人看不出心思。
昨夜父子两人争论了一夜,威远侯想要替君分忧,皇上虽欣慰,但却仍踌躇不定,既然他心存幻想,那就让他自己亲眼看到幻想破灭。
韩承对韩戎说了一句话,“父亲,为国效力,机会不能求,只能皇上给。”
他们韩家无需军功证明忠心,但皇上需要……准确来说是他需要他提拔起来的人创立新功,证明他的眼光,证明他的高瞻远瞩,目光如炬,证明大夏王朝君圣臣贤,证明他是圣帝明王。
而这一切在韩家,在威远侯府身身上,他的虚荣心永远无法得到满足。
威远侯府伫立大夏王朝几百年,靠的就是军功与忠心,这是几代君王皆认同的,无需他的提拔认可,他需要的就是维持住韩家的尊容地位,莫要胡乱猜忌,保证君臣一心。
他相信韩家的忠心,但不妨碍他权衡得失,居安思危。
所以即便他知道韩家是唯一一个能扭转北境战局的人,但威远侯的主动请缨,反而让他迟疑起来。
皇帝已不是那个与父亲同声共气,视同手足的少年帝王。
如今他自认春秋鼎盛,皇子们也都藏锋敛锐,何况韩家。
皇帝大笑之后,整个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朝臣们此时多么希望威远侯父子能站出来,毕竟能者多劳嘛,韩家赫赫战功,在朝廷需要之时,怎能如他们一般瑟缩呢,不该啊,实在不该啊,简直有辱韩家赤心报国的家风家训。
就在有的大臣想要冒死谏言,让韩家父子出征之时,殿外传来太监尖丽的声音:“镇国宫觐见。”
殿上之人皆是一怔,纷纷侧目,回头向殿门口看去。
当看到走的稳稳当当,腰杆笔直的镇国公大步走来时,皆大惊失色。
镇国公的腿废了那么多年,多年不曾在人前露面,如今这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