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事同我说,你叫我便应你。”“好。”“需要什么也跟我说,我这边安顿下来,便遣人替你拿。”花眠点点头,忽然又笑了——在她微微弯起的眼中,倒映着男人的影子,他周身覆盖上了一轮淡淡的月光光晕……她抬起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下他额前垂下的碎发:“我能有什么好需要的啊。”我要的么。不过是一个你。眼前的人影变得有些模糊了,花眠也不知道是自己眼睛模糊还是怎么的,只是感觉到指尖他发丝的触感好像也变得有些冰凉……于是心中便慌了起来,手落下,落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将他压下。同时自己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触碰到他的唇瓣,冰凉的,又矛盾地带着一丝呼吸的灼热……在他微诧异之中,她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唇瓣,见他没太大反应,干脆大着胆子用贝齿啃咬一口。她眼眶泛红,却强忍着不哭。“记得回来接我啊。”到最后她始终都是唇角微微上扬笑着的模样,“我是个死心塌地的人,当真的事就是一辈子……你要是骗我,就是骗一个人骗了一辈子,要下地狱的。”她的手轻轻扯他的耳朵。直到他点头说“好”,然后化散做细碎的月昏黄色光颗粒,消失在她的眼前。树影摇曳,沙沙作响。乌云之后,月亮露脸,一切又恢复了最开始那样的平静,就好像在过去的很长一点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而花眠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像是梦啊。一场醒不来的梦。【现世】——玄极离开之后的这一天。花眠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从来没有觉得这一段路这么长过……她走到电梯面前摁了摁电梯,看着电梯从二十几层楼慢悠悠地往下降,她微微蹙眉,转身选择去走楼梯。不知道爬楼梯爬到多少层时候开始,累到大脑放空。回到自己的房间的那一刻却仿佛清醒过来,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人从她生命之中离开了,对于他还会不会回来这件事,她甚至没有太大的把握。花眠:“……”酒店隔壁房间已经退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男人似乎对现世的一些规则已经挺有一套——总之从这天晚上,这个房间的阳台门不会再在半夜开启……尽管花眠还是习惯等待听这一声响,再看黑影从窗前掠过,她才睡得着。所以这一天,因为空无一人的隔壁房,花眠失眠了。……失眠是人类的公敌。——玄极离开后的第二天。花眠眼底的黑眼圈吓坏了美术工作室的所有人,苏宴在得知花眠一晚上没睡后,把她塞回了道具车里……站在无精打采的画面面前,苏宴叉腰问:“姐姐哟,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难道世界上还真的存在因为嫌弃你爱喝奶盖所以要和你分手的男人?”“……”花眠无精打采掀起眼皮子扫了眼苏宴,“是他回家了。”苏宴惊了:“回家了你就这样了?他回家时候顺便把你的魂儿也打包带走啦?”魂儿,当然是还在的。花眠微微蹙眉:“我我我我见不到他了呀!”苏宴嗤笑:“别逗了,你活在飞鸽传书的年代?微信,电脑,想见到他的脸,怎么样不能看到?”苏宴在努力给花眠科普高端的现代通讯技术的时候,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花眠手中把玩着的像是胭脂盒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她以为就是花眠随手找来的一个道具玩耍分神用的。殊不知这玩意此时对花眠来说就像是个烫手山芋——想联系他。不过他刚走,我这就迫不及待地叫他会不会不太好?可是想联系他。也不知道现在他在干嘛,练剑还是在熟悉新剑鞘,现在喊他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他?会不会因此而被讨厌?他倒是没说什么时候不能叫他。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时候都能叫他。啊。矛盾。其实只要听一下声音或者说句话,确认安好就好了……并不会花太多时间啊……虽然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连这点事都没有。“咚”地一声,花眠脑袋一歪,脑壳撞到车门上发出一声轻响,她叹了口气,由衷感慨:“烦死了。”苏宴:“……????不是很懂你们恋爱中的少女。”——玄极离开后的第三天。连续失眠两天搞不好会闹出人命。苏宴不得不在晚上睡觉之前敲响了花眠的门。门敲响很久后,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花眠拉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子酒糟味儿扑鼻而来。苏宴被呛得捏住鼻子,走进房门一看:日尼玛哟,茶几上全是东倒西歪空掉的啤酒瓶,还有几瓶累在一起玩叠叠乐的空二锅头玻璃瓶!苏宴看了眼身后的门,感觉比通往纳尼亚王国的衣柜还要神奇(外国童话《纳尼亚传奇》梗,一群小孩捉迷藏中偶然通过衣柜来到童话王国):“………………………………你也学会酗酒这套了?”花眠这会儿正斜靠在沙发,拎着一瓶红酒,懒洋洋地笑着道:“睡不着嘛。”吐字还很清晰。听上去是还能喝不少才会晕过去的样子。苏宴将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拍摄下来并抄送美术工作室微信群——一堆红白黄混搭空酒瓶之中,少女醉眼朦胧地傻笑,居然也没醉倒——群里立刻被一大堆的“???”给刷屏,人们纷纷问苏宴怎么去了平行世界。美术工作室老大故作神秘:“心中有事,便千杯不醉。”苏宴面无表情拍马屁:“老大就是老大,文艺,看看你们这些只会打问号的,都不配得到第一手八卦消息。”最后直到半夜三点左右,把买来的酒包括酒店里吧台的酒都喝光后,花眠终于睡着了……呃,准确的来说是嘴倒了。酒精永远是失眠人的好伴侣,乖孩子不要学。……以上。如此反复。花眠迎来了玄极离开后的第七天。人类有一句伟大的哲学理论是这么说的,“七”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在人类的数万日生命历程里,也以“七天”作为一个循环,周而复始。如今花眠发现这个看似鬼扯的理论还是有点儿依据的,也许她是一个回复能力很强的天生独立生存动物,总之在玄极离开的第七天,她可以正常吃饭,正常工作,依然少言寡语,夜里捂着耳朵戴着眼罩也能正常睡着,不去刻意想隔壁房间是空的这件事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一切在恢复正轨,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只是整个片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他们的哆啦a梦虽然正常在跟剧组,也还是戴着口罩沉默地站在一旁,但是没有活儿的时候,她不在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片场的风吹草动,而是两眼发直地把玩着手中的那个小小的精致胭脂盒造型的玩意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这一天正好有白颐的戏,这是他在整个剧组的倒数第三场戏,按照接下来每天一场的进度,后天他就能顺利杀青,拿钱,回家……在这么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前提下,他好像也有了一些多管闲事的心。比如中场休息的时候,披着毯子的他拎着一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星巴克蛋糕和咖啡凑到花眠身边:“早餐吃了吗?”花眠从游神之中回过神儿来,抬起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其实他们周围挺多人的,远远看过来就是白颐站在一旁休息,恰巧站在她旁边而已。花眠松了口气:“……好、好像吃了。”白颐笑了起来:“全世界记不住自己吃了早餐没有的人只剩下你了吧,日子也过得太懵逼了你。”……只是最近这样而已,不过好歹还活着?花眠抬起手挠挠头。“拿去吃,”白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像是料到她会开口拒绝,于是率先打断她,笑眯眯道,“后天我就杀青了,到时候不在剧组,可能不能天天见面,总得找个机会还你那两个救命的包子。”“……”花眠张了张嘴,最近因为睡眠不足大脑不太好使,她反应迟钝地盯着男人手里的东西,因为下意识知道要拒绝,经过一番愚蠢的思想斗争,最后不经大脑地摇摇头,“我不喜欢喝咖啡。”白颐:“……”花眠:“……”用了三秒意识到自己狗胆包天地说了什么,花眠一张脸由白转红再转白,“啊啊”了半天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字,一副生怕白颐把东西摔她脸上的怂和惊恐……她直接后退了几步,这让白颐颇为无耐,他还以为揭露自己小胖的身份之后,花眠会对他稍微亲近一点呢?“抹茶拿铁,就是奶加抹茶,助理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买来,我不喝这种甜腻的东西,正好你不喜欢喝咖啡啊,都是缘分?”白颐提了提手中的袋子,稍稍弯下腰凑近花眠,“你最近脸上不是很好看,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心情不好吗?”花眠:“……”花眠向来是个演技不佳的人,一旦被猜中心事什么都写在脸上,这会儿她紧绷着小脸,捏紧了手里的玄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