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曜日正微微蜷缩地躺在榻上,还是司耀辉刚才离开时的姿势。因为药性刚解,且胎动过大,让他耗费了许多体力,此时竟难得的展现出几分虚弱。「曜日,我帮你擦擦。」「……不要点灯。」司耀辉动作微微一顿,放下手中的烛火。他知道曜日不想让自己看到他此刻狼狈虚弱的模样,便听话地摸黑帮他擦拭干净。虽然屋内黑漆漆的一团,但司耀辉的动作却温柔仔细,事後又抽出床下脏污的床单藏了起来。他自己也收拾干净,终於清清爽爽地再度爬上床,蜷进北堂曜日的怀里。北堂曜日药性已解,服了安胎药後沈沈睡了过去。感觉一个体温微凉的身体缩进自己怀里,熟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轻轻抱住,抵著对方的头颅陷入梦乡。第二天他睁开眼时,竟已快到晌午。明媚的阳光撒进内帐,让他一时有些胡涂。帐内只有他一个人,撑著身子坐起来,看见身上新换的干净里衣,屋子里早已没有昨夜癫狂淫靡的痕迹。北堂曜日呆了片刻,赶紧起身换上戎装。弯腰套靴子的时候,感觉比往日吃力许多。不仅是昨夜的癫狂和日渐沈重的腹部阻碍了他的动作,连脚背也浮肿起来,靴子竟然感觉挤脚了。明明前几日还没有这麽厉害……北堂曜日心下叹息,孩子是越长越快了。只怕再有半个月就瞒不住了。他趁司耀辉此时不在,翻出秋叶原给他准备的那瓶延胎药。现在已经八个月了,可以服用了。北堂曜日望著那粒白色的药丸,心下有丝迟疑。他最近一直在考虑是否服用此药,原本打算如果能尽快攻下灵州的话就不需要了,但是现在的情形却似乎容不得他选择了。屋外传来脚步声,北堂曜日没有时间再考虑,连忙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啊,你起来了。」司耀辉喜孜孜地走进大帐,见北堂曜日正坐在桌边喝茶,道:「早上空腹喝茶不好,马上就用午膳了,等等再喝。」北堂曜日见他一身云绣腾龙袍,头束金冠,脚踩金靴,身披玄色镶红披风,问道:「你这是……」「刚才大队人马到了,我偷偷溜回去让郁将军他们迎了一趟。」北堂曜日注意到司耀辉从昨天开始一直自称「我」,而没用「朕」。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情计较这个,皱眉道:「御驾到了,你怎麽也不叫我一声?我身为主将竟然没有出去迎驾,这是多大的罪过。」「我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放心,郁将军精通为官之道,在那些官员面前为你遮掩好了。再说你昨日药性刚解,我还想你多休息两天呢。」北堂曜日想起那锁情的副作用,不由面目一黑:「这锁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司耀辉闻言一窒,呐呐道:「其实这锁情的全名应该叫﹃锁情牵﹄……」说著有些心虚地将那残留地药性解释了一遍。北堂曜日越听越是气恼,只觉火气大得控制不住,也忘了眼前人是皇帝,指著他怒道:「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原来还给我留了这麽一手!是不是一定要把我锁在你身边一辈子才甘心?你当我是什麽!」司耀辉慌得连连道:「我不是有意的。谁知道你会将我给你准备的临时解药扔了呢。」「那解药对孩子不好,我怎麽会服用!」北堂曜日气结。司耀辉也知错:「曜日,我错了。我一定会制出完全的解药的,你放心。」他抓住北堂曜日的手,哀声道:「下次再发作,你千万别再硬忍了,这对身体不好。我真的很担心……」北堂曜日甩开他的手:「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司耀辉知他现在孕夫心情不佳,不敢惹他,乖乖躲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不放心,让人送来丰富的午膳讨他欢心。北堂曜日昨夜折腾了一夜,又累又饿,好在腹内的孩子安然无恙,用过午膳後心情平复了许多,便套上盔甲,持剑出了营帐。司耀辉听说他又去了前线,不由气得跳脚。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昨天刚刚解开药性,今日也不好好休养一下便又跑去战场。他气怒交集,可又没有办法,心知只有早日解决灵州之事,才能让北堂曜日安心回遥京去。他不再迟疑,立即命人找来郁将军,商议那日定下的计策。只是北堂曜日带兵多年,军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心腹,要背著他做这件事十分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