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南从墙头跳下来,说:“带走。”
张希被带到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何南看着明显非常疲惫的赵宇和孙琦,说:“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赵宇和孙琦对视一眼,笑着说:“队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何南点点头,转身去了审讯室,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在韩光旁边坐下,他看着对面的张希,直截了当的说:“说说吧,为什么要袭击丁一?”
张希吊儿郎当的说:“不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韩光警告的说:“张希,你小子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不用我说了吧。你的同伙姜忠可是都交代了,你还打算顽抗到底?”
张希不以为然的说:“既然他都说了,你们还问什么。道上混的,就是要讲义气,姜忠那个王八蛋,早晚被人砍死!”
何南好笑的说:“张希,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民国时期的上海滩?还是未回归前的香港?现在是2020年,全国都在□□的年代!义气?你是不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什么是义气?义是对国家的忠义,对朋友的仁义!你以为你们干的这些事跟‘义’字有什么关系?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三两天的到局子里来一趟,别说‘义气’,你对得起你爹你妈吗?”
张希目光躲闪,说:“我承认我对不起我爹妈,但我对朋友绝对是两肋插刀,这就是对朋友的仁义。”
“张希,你不想着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爹妈,却对那些嘴上说着仁义,背地里□□两刀的狐朋狗友讲仁义,你真是好笑!”何南将手中的记事本合上,说:“好,咱们今天不谈案子,就谈谈你。张希,我问你,你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张希垂下头,双手下意识的摩挲着手铐,没有说话。
“不记得,还是不想说?”何南顿了顿,接着说:“你不记得,你爹妈记得,你已经一年两个月又三天没有回过家了。同在一个城市,你居然整整一年多没进过家门,你跟我讲仁义?”
张希依旧低着头,双手微微握成拳。
何南不以为意,接着说:“去年夏天,你爹脑溢血,如果不是村里人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都不用进医院,人早就没了。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你爹妈甚至连个手机都没有。过春节,你打电话说要回家过年,老两口甭提多高兴。为了给你做最喜欢的韭菜猪肉馅儿的饺子,你爹临过年去火车站当苦力,就为了买几斤猪肉。张希,现在是2020年了,你爹妈过的日子,还不如20年前,你给我讲‘仁义’?”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张希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愧疚,痛苦出声。
“为什么不说?如果我不说,你能听得进去你爹妈说吗?”何南不顾情绪激动的张希,继续说:“昨天我去找他们了解情况,你爹诚惶诚恐,就怕我是去抓你的,哆哆嗦嗦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口袋,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二百块钱塞给我,让我高抬贵手放过你,还说你其实本性不坏,要怪就怪他,是他没文化,没把你教好。张希,你但凡有一点良心,你都不能辜负你爹妈!”
“爹、妈,我对不起你们,是我错了!”张希嚎啕大哭。
待张希渐渐平静了下来,何南站起身,平静的说:“你放心,我不再问你,成全你所谓的‘义气’。”
见何南要走,张希连忙说:“何警官,我说,我都说。”
何南和韩光对视一眼,重新坐回了位置,说:“那你说吧。”
“自从郎总被抓,我们这些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平时有多少花多少,也没有存钱的习惯,手头一下子紧了,就想着找点活干。上个月20号,我和姜忠正打算去一个兄弟的修理厂上班,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是有一个活要找我们,只要事成,就给我们每人二十万。二十万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多了,我就问他是什么活,他说要我们去弄丁一,最低要求是弄残,如果弄死了就再多加二十万。当时我跟姜忠就心动了,不过我们要求先付十万定金,对方答应了,我们就约定了见面的地点。能给我一杯水吗?”
韩光起身出门,没一会端了一杯水进来,递给张希让他喝完,拿着空纸杯又坐会了原来的位置,说:“接着说。”
“拿了钱,我们就开始跟踪丁一,谁知道他除了上下班,根本就不出门,小区我们进不去,公司我们就更进不去了。上下班的时间又人来人往,我们也不好下手。跟了大半个月,终于等来了机会,那天他没回家,而是开车向城郊墓园去了。我们觉得这是个机会,就一路跟着他,打算在墓园动手,谁知道刚想动手的时候,发现墓园还有一对中年夫妇,我们怕节外生枝就没敢动手。一路跟着他来到龙行路的一家甜品店门口,那里比较偏,过往行人不是很多,他又没什么防备,我们不想在等,就拎着棒球棍冲了过去。谁知道他竟然是个练家子,姜忠三两下就被打晕了,我一紧张就跑了。我不是不讲义气,我是打算弄点钱,把他捞出来,毕竟被打的是我们,我想着花点钱应该能没事。”
韩光没好气的问:“那你们是打算杀人呢,还是打残呢?”
张希连忙解释说:“我们可没打算杀人,就像打断他一只手。虽然我们平常不干什么好事,但也没胆子杀人,要不然早就跟坤少,不,朗坤一样,被抓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