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晴空最是湛蓝透亮,云卷云舒,阳光热烈,大地炙烫。
校园林间虫鸟和鸣不断,时而阵阵清风送爽。
临近六月下旬,方识晨依然每天钻进题海,不问世事。
周五放学,他拒绝了余博衍去游泳的提议,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老实交代:“衍哥,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我想回家。”
虽然他看着轻松,余博衍却不自觉心情沉重,“嗯……那我周天可以来陪你吗?”
“……什么?”他有点惊讶,沉默了一会,还是拒绝:“不用了,衍哥,我想独自待着,你来我怕我会冷落到你。”
余博衍并没有勉强,他不怕被冷落,但是他尊重对方需要独处的想法。
只是,看着方识晨的笑容,他感觉“疼惜”在沉默中疯狂撞击他的心脏。
周六天气依旧炎热。方文宏怕方识晨站久了会中暑,便想劝他早点回去。
方识晨沉默了很多,他以为自己习惯了没有妈妈,他的记忆里也没有妈妈。可看着墓碑上年轻的女人,他心如乱麻、仿佛有一把钝刀子割着他的心绳。
他想起小时候,周俊柏的妈妈总是抱着周俊柏温柔地笑,陆源的妈妈虽然爱用小棍儿追着陆源训斥,但最终也会温柔地为他擦去脸上的泥点……
方文宏察觉到他的低落,轻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对着墓碑,似乎很欣慰,“文晴,识晨长这么高了,看见了吗?我用尽全力把他照顾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听着这些话,方识晨很想哭,可是他忍住了,他知道爸爸已经为他难过,他不愿让对方更加不好受。
这个周末,方识晨尽量让自己一切如常,回复了来自周俊柏、陆源以及其他人的关心,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逼迫自己做题。
可是从午后到傍晚,他一套卷子也没有做完……
晚上,余博衍打来视频电话,方识晨依然笑着回应,热情又开朗,好似今日除了比昨日更热,并没有什么不同。
临近深夜,他将手机放在枕边慢慢入睡。只是这次,不停说话的人变成了余博衍。
视频接通、看见方识晨的脸时,余博衍总算体会什么叫心如刀割。
这人笑着回答了他每一个问题,可他却看不见对方眼里的光彩。他知道方识晨在逞强……
余博衍将上次给方识晨买的童话绘本翻出来,让对面闭上眼睛听故事。
他不知道自己讲得好不好,却感受到——他无时无刻不在心疼方识晨。最终,直到深夜、直到对面传来若有若无、安稳的呼吸声,他才关闭手机,始终没敢触及这人的伤心事。
他害怕方识晨难过哭泣,而他却不在身边……
次日,太阳连续炙烤多日后终于舍得温柔了一点,早晨甚至清爽宜人。
看着桌上自己喜爱的数学题,方识晨依然没有太多心情。
他走到阳台外面,在清风、日光下舒展着身体,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风不够狂野,吹不散他的苦闷。
很快,他回到房间,看见柜子上余博衍送他的篮球。
他想起集训前的一段时间,那人每周都会有三四天载着他去市政公园,他们在夕阳下尽情跳跃、投掷……
神奇的是,看着这颗有轻微磨损的篮球,他心情莫名舒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