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淮早就将她了解透了,这倔脾气就是想一直熬下去,熬到淡忘一切的那一天。
但那一天怎么可能立刻到来。
他自己陷入过情绪旋涡,花了五六年才勉强走出来,那种崩溃感他再清楚不过。
现在被恶意者盯上,她的情绪只会更糟,任她怎么装平静,独处时依旧要一把一把地吃药,瞒着身边人,自己硬着头皮消化所有。
“盛栀夏,你能不能别逞强?”他舍不得斥她,连语气中的严肃都控着分寸,“你要是真不开心就老老实实待在国内,这么宽的地方少不了你能拍的,跑到外边遭什么罪,我愿意看你这样?”
盛栀夏咬了咬唇,转头盯着他:“我说了不要你管,你如今跟我什么关系,有资格来管我吗?”
话音落下,她自己都怔了一瞬。
好像只是怕连累他,怕摊开心病的同时会向他抖落负面情绪,但不知怎么,话说出口竟有一层伤人意味。
果然,陆哲淮的情绪一下被挑起:“你就一个人活着的是吗?别人关心你在意你难道能害了你?对,我跟你什么关系,我是你排不上号的前男友之一,看不得你委屈难过行不行?!”
盛栀夏凝着眼神看他,片刻固执地错开视线,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僵持几秒,她一把脱了围巾甩在仪表台上,推开车门果断下车。
车门砰地关闭,陆哲淮心口那块铅也突然砸下来。
盛栀夏顺着绿化带快步往前,急促呼吸带出的热气散在寒风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甚至忘了这是市区里哪一段路。
身后响起比她更急的脚步声,陆哲淮突然从身后抱住她,覆上来的强势温热将步伐死死绊住。
“好了,当我嘴欠。”陆哲淮一边道歉一边哄,温柔却压抑,“夏夏,别这样。”
“别让我心疼。”
盛栀夏心绪凌乱,待在他怀里突然失了力气。
深夜寒风锋利干燥,而她心里却像漫了一层海潮,半透明的湿热,搅动她心里所有无助与不堪。
许久,陆哲淮终于舍得松开她,到她面前又抱了她一次,抚着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他急着下车外套都没穿,身上就一件衬衣,冷风一过寒意就多添一层,而后兜兜转转,被他心口温热缓缓驱散。
盛栀夏忽然觉得心酸,悔意也隐隐泛起,关于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还有刺向他的冷漠。
陆哲淮站在风口处紧紧抱着她,柔声低喃:“夏夏,听话。我不是在这儿么,怎么会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没有,对不对?要是心里有气没处可撒,那就打我,反正我扛打,全身上下都是你的,想怎样都行,嗯?不闹了,这么冷的天,待会儿感冒了你又不愿吃药,我可追着你喂了。”
盛栀夏一时鼻酸,泪水不知不觉蓄满,一眨眼脸上就湿了,连同他的衬衫衣料一起,被泪水浸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