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也抬头望天,任凭冰冷的雨水洗刷着脸颊上的伪装。她曾以为心中的那一剑不过是近几个月的新痛,殊不知那剑尖所刺之处,正是四年前旧伤愈合后的疤痕所在,同一位置,同一柄利刃。
“鸢也!”一声熟悉的呼喊穿透雨幕,她身形摇曳地转身,只见一辆乌篷马车正疾驰而来,还未停稳,车内便跃出一人直奔她而去。
那人正是她脑海中刚刚浮现的身影,此刻正自远处奔来,面容在雨滴的洗礼下愈发清晰,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她怎能如此彻底忘记?怎会在短短两年之后,便将他遗忘?
鸢也并未逃避,亦未奔跑,只是静静地立于原地。
“沅家的人也在,你现在必须随我离开。”尉迟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颤抖不已,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内心的恐惧。再看她已被雨水冲淡的戏装下,显露出苍白如纸的脸色,他眉头紧锁。
难道她是紧张?当年他在雪地中目睹她艰难爬行时的冷漠何在?愤怒与恨意交织,涌上尉迟的心头,鸢也瞬间激烈回应:“放开我!”
尉迟猝不及防,手已被她奋力甩开。
鸢一看见他的面庞,无数画面纷至沓来,根本无法阻止,那些记忆仿佛刚刚回归脑海,争先恐后地涌现,一动念便想起,一动念又想起,纠缠不清,绵长哀痛,如同激流般汹涌澎湃,几乎要溢出心扉。
她双手掩面,耳边回响起他在雪地中的那三个字,反复回荡,让她几近疯狂。
尉迟自然察觉到她的异常,然而当前形势错综复杂,突如其来的变故已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他紧皱双眉,语气坚定:“鸢也,先随我离开,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试图带她上车,鸢也厌恶至极:“你给我放手!”
此刻怎可能轻易放手?尉迟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坚决无比,鸢也甩不开,便不再挣扎,缓缓抬首,凝视着他。
她的眼眶泛红,布满血丝,目光死死盯着他。
尉迟一身黑衣,内衬的白色衣衫染上了别人的血迹,腹部一片殷红,雨水冲刷下脸色显得越发苍白,眉宇间透出一股严峻之气,在灰蒙蒙的天空映衬下,他的眼神比往日更为深邃。
“你说过,你深爱着四年前在青城与你共育阿庭的那个女子,接受疗伤,只为找回那段过往的记忆,对吧?”鸢也的声音冷冽,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先跟我走。”尉迟回应。
“回答我!”鸢也骤然提高声音。
尉迟眼中掠过一抹暗色,停下脚步,深深地看向她,两人对峙良久,他才轻声道:“嗯。”
话音未落,鸢也手臂疾挥,迅猛有力地甩出一记耳光。
撒谎!
水花四溅,伴随着雷电交加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