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来了!!&rdo;
午间的风越起越大,热浪四散开来,夹杂汽车飞驰而过的尾气,整个天空都染上了晦暗的色调。红蓝相间的警灯直穿混沌,发出尖锐的长鸣。乐行之死死盯着手机,&ldo;快!苏扬在影视城后面的建材仓库里,仓库后面有运货的便道,赶紧把那里包围住!&rdo;
带头的公安分局副局长显然经验老到,拿着对讲机发号施令,丝毫不显慌乱,和刚刚拦腰抱着苏爸不让他杀人的啤酒肚大叔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人。各种层面都托金杉同志的福,高绑匪不让报警也已经报警了‐‐谁让乐行之就是在副局长办公室里接的苏母的电话呢。
眼下苏母和杜若蘅已经紧随着安望君冲往影视城,苏父捂着胸口已经连吃了一板降压药,一家人兵分三路,向着同一个目的地。
仓库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建材,把阴暗的空间分割成了错综复杂的迷宫,在夏日散发着不见天日的霉气。灰尘在透射进来的光柱中间起舞,像一个意味深长的暗喻。安望君几乎是凭着直觉,一步错路都没走,翻过被工字梁拦路的偏门,一抬眼就看见了,被捆在廊柱下的苏扬‐‐他无力地垂着头,额角鲜红一片。
&ldo;哥哥……哥哥!&rdo;安望君要疯了,跌跌撞撞地冲过去,途中被横在地上的木板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跌飞老远,连滚带爬地跪在了苏扬面前,捧着他的脸,还好还好,是热的……他的苏扬还活着……
他捧着苏扬的脸,无助地吻着他,从高挺的鼻尖到冰凉的唇,就像之前无数次苏扬把他吻醒那样:&ldo;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来找你了,你看看我啊……&rdo;暗无天日的仓库里,赤足的少年跪在地上,仰头亲着昏迷的爱人,如古老的献祭,卑微而虔诚。
重伤的苏扬原本因为虚弱就已神智模糊,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见了他的望君在哭。他还在想,自己果然是被敲坏了脑袋,就算安望君知道他被绑了,刚刚从急诊室里抢救回来的小可怜哪里有力气来找他呢。
直到熟悉又温暖的触觉从干涸的唇上传来,宛若一道春雷在混沌的脑海里炸开。苏扬猛地睁开眼,梦里的心上人明明白白出现在了眼前。他浑身震颤,重逢的喜悦还未萌生,就被窒息的心疼扼杀得干干净净,他难堪地别过头:&ldo;你别看我……&rdo;
安望君哪里还能管这些,颤抖的手拨开他的额发,额角的血痂已经转成暗红,就连嘴角也有淤青……安望君想碰又不敢碰,心疼得上下牙直打战:&ldo;疼、疼吗……&rdo;
苏扬轻轻地摇摇头,却看见安望君身上单薄的病号服,还有伤痕累累的双脚,气得要跳起来,结果被满身的绳子勒着,疼得面色铁青:&ldo;你!你怎么跑来的!&rdo;
安望君眨眨眼睛装作没听见,咬着嘴巴给他解绳子。
&ldo;你说啊!你怎么来的??……不对,他们人呢?&rdo;
未等安望君反映过来,躲在一边的高成材和孔伟突然窜出来,孔伟一只手就把安望君掼倒在地,高成材缠着绳子就要上来。苏扬大喊:&ldo;快跑啊!&rdo;
安望君原本还懵着,听苏扬这一叫,就地一个打滚,堪堪避开了孔伟的接下来的一脚,蹭着地上连退三步,眨眼间就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苏扬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这利落的身手,他不是……不是还病着吗?
安望君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还顺手摸了一根钢管掂在手上,纤细的脊背绷得死直,瞪着凶神恶煞的两人:&ldo;钱我可以给你们,先把我哥放了。&rdo;
&ldo;你哥?&rdo;高成材笑出一嘴黄牙,故意夸张地唾了一口,&ldo;你恶不恶心?刚刚我都看见你亲他了!&rdo;
安望君气都喘不顺,却意料之外地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微微笑了:&ldo;所以你该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你放了他,什么都好说,钱我回头直接转给你,现金支票都可以。&rdo;
苏扬看得快呆了,短短两个字含在嘴里,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孔伟上下扫了一眼安望君,从脏污的病号服到血迹淋漓的左手再到瘦骨嶙峋的脚腕,一副你糊弄鬼的眼神。&ldo;你现在不就是个被包养的,哪里来的钱?&rdo;
安望君笑着摇摇头,缓缓站起来靠在旁边的窗口上,微弱的天光投射在他的半边脸上,温润又透明;而另外半边脸则还没在阴影里,残存的笑意就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ldo;我好歹也是有自己小金库的,拍了这么多戏,接了那么多代言,你以为,我真的和你们一样,在社会最底层苟延残喘,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看,我们同出一家,我的父辈就已事业有成,我更是年纪轻轻就名利双收,还有爱人有朋友有粉丝有关心自己的人。你们呢,你们有什么?好吃懒做蠢不可及,三代都没有混出名堂,现在靠着这种手段……&rdo;少年脸上恶意的笑越发扩大,&ldo;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ldo;
被稳准狠地扎心窝,高成材气歪了嘴,扭曲着一张脸骂着粗口朝安望君扑去!雪白的刀尖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寒光逼人,安望君微微眯了下眼,在这头蠢猪离自己还有一臂之遥的时候猛地蹲身,正好从他张开的右手下仰面滑过,同时钢管斜插过去,不偏不倚恰好拍中他胸膛与面孔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