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夜未眠,但尤清和并不觉得疲倦,身体里反而有种亢奋在作祟,忙碌了一整天,她去到茶水间喝杯牛奶,已到了黄昏时分,城市笼罩在深秋萧瑟的夕阳里。
“清和。”
她回首,嵇云川站在门边,浅浅的一层夕光覆盖着他的脸,温和柔软,她一眼看去,心中一跳,又生出几分羞耻。若温文只是他的伪装,那么她再也不想看一眼。
“有事吗?我要下班了。”她应道。
他耸耸肩:“你不欢迎我?”
他专注地看她,那一抹夕色藏在他的眼睛里,魅惑如斯。
她想置之不理出门去,可脚步却移不开,站立半晌,终是说道:“我是讨厌巨摩这个公司,一下班了就想快点回去,在这种氛围里多呆一秒我都要窒息。”
“为什么?”
“因为……因为这家公司已经没有了人情味,它傲慢自大目空一切地去拥护资本,却……却忘了它本身就是由一个个人组成。”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来找你,正是要对你说,我和何姿并不是像传闻的那样…秦雪她……”
“嵇总。”她眼睛直视着他:“我没有立场去听你和别的女人的关系,我也没有阻止秦雪行为的权力,我更改变不了身边同事们的想法,我能做到的,就是保持清醒,保持对巨摩的记忆。”
她胸腔已经吸不到新鲜空气,于是她真的屏住呼吸:“如果……你放任这个浑浊的环境,那么,我会很失望,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浑浊的环境?看错了人?”他眸色沉静:“以前的巨摩若是纯净无暇,为何能让枫威如此轻易进来?”
她重重一颤,脑中突然闪回许知行离开的那个深春的晚宴,众人对他的离去举杯欢呼,毫无留恋。
那时候,她就意识到,巨摩从上到下早已成了资本的傀儡。
可,此刻身体里的愤怒依然无法平息,既然是早已知道的事实,为什么怒意偏偏在这时候喷涌?
“你如此失望的原因,仅仅是巨摩的领导者,也就是我,没有达到你对工作环境的期望值吗?”
她一愣。
他毫不躲闪地看着她:“除了工作,再无其他?”
他在说什么?他在言有所指?她大脑杂乱无序,冒出无数个回答,可挑挑拣拣,没有一句能答上他的问题。
“我要走了。”她向茶水间门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