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见她,都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真是一个迷。
他产生了好奇:“尤部长怎么会选择金融行业?这一行向来把女人当男人用,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可扛不住。”
“啊?因为……因为……”尤清和想了半天,找不到一个听上去合适的理由,便问他道:“你呢,你为什么选择金融业?”
“我啊,呵。”嵇云川笑了两声,他声线低沉又生涩,有一种未修饰过的干净,若不知他的身份,只听他的声音,或许觉得他是个刚入校的大学生。
“当初虽然考上了名校,但是太懵懂,自己并没有一个想做的目标,后来……后来真正觉得金融这行有意思还是在工作以后,嗯……但其实我有时候分不清,我到底是觉得工作中带来的满足感让我更爱这一行,还是因为爱了这一行才有满足感?”他摇了摇头,又笑了。
尤清和颇具意外地看他一眼,他身居高位,竟能如此地将自己的困惑展示在一个并不是那么熟悉的下属面前,虽然是简单的细节,但没有强大的自信却很难做到。
嵇云川目视前方道:“水产项目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水产项目那边,内部分为两派,保守派觉得就这样按着原有的模式发展下去,本本分分做实业就挺好,开明派呢,觉得如果一直保持不变,会很快被时代淘汰,而不幸的是,那边能拍板的大老板是不信任资本的,总觉得……我们要抢他钱。”说到这里,她不禁莞尔。
“不是抢他的钱,是抢他的公司。”嵇云川淡淡道:“资本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尤清和一怔,忙道:“所以,所以,这次我想只投资股权,不要控制权。”
“哦?”嵇云川转头看她。
尤清和吸了一口气,定声道:”传统海产并不是我们的强项,我们只用资金帮助他们发展,注入新的元素,保持原有的特点,这才是市场良性模式,嵇总,如……如果资本总是以绝对强势的态度介入,那便会在市场形成一种劣币驱除良币的恶性循环。”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开始忐忑,刚刚自己态度是不是太硬了点?
却听嵇云川道:“尤部长是一个浪漫主义者啊,浪漫理想主义者,在金融行业里可不多见。”
她又是一怔。
嵇云川笑了起来:“不过,我很喜欢,就按你说的做吧。”
目光与他相撞,他那双眼睛明洁得如清泉、如雪岸,她转过脸,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困惑,如此坦荡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和陷害许知行的阴谋有关?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到手机里有很多吴非的未接电话和未回信息,她犯了难,吴非是妈妈在上海的朋友李阿姨介绍的,她就这样任性的不管会不会不太好?
迟疑中,还是给尤母江采拨去电话,刚响了几声,就被江采接了:“清清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嗯……妈,你和爸最近都还好吧?”
“都挺好,我们也担心你工作太忙吃不好休息不好。”江采怜爱道。
“嗯妈,我也挺好的,最近还升了职,升为部门部长了,工资比之前多了不少。”
“哦?这样啊!我们清清真不错,但你不要得意忘形,公司让你升职是信任你,你也不能辜负别人家的信任。”
从小到大,但凡尤清和取得点什么成绩,江采总在表扬之余说几句警醒她的话。
“哎呀妈,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拎得清的。”尤清和顿了一顿,又道:“妈,我给你说个事,我……不想和吴非在一起了,我已经对他说分手了。”
江采吓了一跳:“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分的,我和他不合适,他总是给我提要求,老是说什么不升职就不会结婚那些话,我怎么受得了……”
江采叹了口气:“他自己是互联网公司的总经理,对伴侣有要求是正常的,上海生活压力那么大,他又不是上海本地人,总不能找个处处需要他花钱去养着的媳妇……”
“哎妈你别说了,分都分了你现在说这些没用,你记得对李阿姨交代一声。我要洗澡了睡觉了,拜拜。”不等江采说话,尤清和就挂断了电话。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每当有了睡意,“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便从脑中跳出,将她惊醒。
又过了一些日子,到了气候宜人的五月。
罗蔚男贪污案在尤清和的梳理中,脉络越来越清晰,已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监察部长冯居扬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不说有没有分赃,但说包庇这一项罪名,就是板上订钉。
但,尤清和此时的目标是基金部部长周宁。
一般在金融机构里,投研部与基金运作部门密不可分,公司里的每一项基金,投研部部长与基金部部长是最了解的人。简单来说,如果罗蔚男只是与周宁合谋贪污,那么周宁就是将所有有关许知行基金数据交给枫威集团的最大叛徒。
在她对嵇云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嵇云川一张口就是让她去查基金部,而绕开了监察部长冯居扬,他的态度实属太奇怪。
既然这是他本人的意思,在没清楚真实情况之前,那么她就装作一个懵懂的小白,先按照他的意思来吧。
尤清和拿了整理出来的证据资料,直上了总裁办公室的楼层,站在办公室外,敲了敲门:“嵇总,我是尤清和,有些工作情况要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