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插嘴道:「你才是老鼠!」
「……缠上身,挣脱不得?夫人堵了这头堵那头,只怕不把家中漏洞堵住,这鼠患还是难除啊。」
「你……你胡说什么?我夫君……我夫君才不会被这贱人迷住!」
「夫人,这等市井小人,何必跟他多费唇舌?」那随从的老者到底阅历深厚,见自家主子被堵得哑口无言,连忙抢上前解围。「小子,你既然知道我家夫人的身分,就该明白,民不与官斗,你若还想在京城立足,就乖乖收了银子赶人!」
青珞伸手摸摸那些银子,只觉得亲切极了,忍不住叹道:「银子啊,真是个好东西!」
锦心冷笑道:「我知道你贪财,不用你赶,我自己走便是。」
「慢着,我话还没说完呢。」青珞继续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可也要看拿在什么人手里。拿在好人手里,它就是个宝;拿在恶人手里,它就是把杀人的刀。拿在贵人手里,它有股香气;拿在贱人手里,自然就有臭气。这些银子,简直臭不可闻,我不稀罕!」
「你……你说什么?」那贵妇听他侮辱自己,气得站了起来。
「夫人,息怒!」那老者连忙安抚,沉声对青珞道:「你是打定主意维护这小子了?你自问斗得过我们吗?」
青珞淡淡地道:「拼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我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小小茶楼掌柜,至不济把我这茶楼拆了,还能怎样?可是夫人就不一样了,家大业大,里子不顾面子也要顾啊。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事要是传将出去,什么里子面子可都丢光了。我小店虽小,也曾光顾过几位达官贵人,倘若这其中正好有和御史大人、尚书大人不对盘的,告到皇上面前,恐怕夫人也不好收场吧。」
他这么一说,那老者也立刻感到事态严重,气焰也低了几分:「夫人……」
那贵妇怒道:「你听他危言耸听!这么一个破地方,能吸引来什么样的达官贵人?他睹我不敢拆他的店我就非拆不可!砸,给我砸!」
那些家丁得到主母的号令,顿时伸胳膊捋袖子,准备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忽然一阵急促的上楼声传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住……住手!」
青珞定神一瞧,这喊住手的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时他宝马华服,从容气派,如今却衣襟凌乱,神色慌张。
锦心一见这人,眼睛就亮了:「赵郎!」
与此同时,那贵妇也叫道:「相公,你怎么来了?」
那赵公子只匆匆看了一眼锦心,就赶忙来到贵妇身边:「夫人,你怎么闹到这里了?这闹市之中耳目众多,万一事情传将出去,我们赵家哪还有脸面立足!」
他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那贵妇是又气又恨,一把扯下头上纱罩,怒道:「你做出这等丑事来,反倒怪我给你丢脸?」
赵公子显然心虚,一见夫人态度硬起来,他便软了。小声央告:「我不是怪你。这不过是件小事,你何苦劳师动众?再说,京城这么多高官富户,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锦心是个男子,我对他再好也影响不了你的位子,你何苦定要赶尽杀绝?你发发慈悲,让我将他接进府去,我这辈子都感激你的恩德。」
自以为好商好量,说得在理,却不料贵妇眼圈一红,竟然掉下泪来:「相公,我自十七岁跟了你,这颗心就只向着你一人,再没别的念头,指望着跟你一生一世终老。如今你却让我答应和别人一道分享自己的丈夫!这话你怎说得出口!难道真是男儿薄幸,自古皆同?」
从那赵公子一出现,青珞便远远退到人圈之外,他在锦春园见惯了嫖客狎ji,家中的醋娘子上门砸场子,对这些人本来厌恶之极。如今见那贵妇真情流露,心中不禁一动,只觉得这位气焰嚣张、仗势压人的夫人倒也不是全然可恶,倒也有几分可怜。女人凶悍,十之六七倒是男人逼出来的。
他偷偷看向锦心,见后者一脸不屑的模样,眼神中却透露出些微慌乱。
赵公子一见夫人落泪,越发低声下气:「我怎么会辜负夫人呢?你答应我把锦心接回来,我只会对你加倍敬爱。」
「不行,不行!」那贵妇忽然发了疯一般,「今天除非我死,否则他休想迈进我赵家的门槛儿!来人,给我打!」
「且慢!」赵公子拉住妻子,「我说不能动手!」
那贵妇冷冷看着夫君,道:「相公,今日你若依了我,我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若不依我,我只好回娘家去,到时候我爹爹问起来,只怕事情也不能隐瞒。至于老爷婆婆那里,你自己想办法吧。」
赵公子一听,手顿时松了。「夫人,你何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