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讨论引起了其他道长的注意,抱阳观的驱蚊符正在传播中,他们中许多人还不知道,但也不妨碍这会儿听了提起兴趣。“羡慕,你们还有这么实用的杂符。”“真一只蚊子都没有吗?”“效果范围是多少平方米?”一时间听众席的话题都歪了,谢灵涯摸了下身上,“可惜了我没带,不然贴在这儿给你们看看效果……哎,对了,毛道长,这里应该就有符纸朱砂吧?我可以现场画一张,让大家看看。”别说谢灵涯确实没随身带着驱蚊符了,他就是带了,也要说没带。多好的机会啊,这么多同道在场,当然要趁此机会多加交流、结识,顺便告诉大家,我们抱阳观有本事的,欢迎跳槽。道长们的确很好奇,驱蚊符看样子是抱阳观的绝学了。毛正清本就领谢灵涯的情,又想和他的打好关系,乐见他和大家愉快交流,于是说讲座完了后,可以去演示一下,又道:“呵呵,小谢居士画符速度可是很快的,你们可以见识一下。”讲座结束后,谢灵涯已经和几个道士都交换微信了,然后大家一起往楼下走。毛正清把大家带到一个静室,这里相邻的好几个房间,都是给观里道士静修、画符等用处的。里头有法案、香烛、符纸、朱砂等物,还有供人休息的木沙发,其他道士便主动在一旁看。谢灵涯走到法案前,拿了一张符纸,又把笔蘸上朱砂,走到沙发这边来。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单单看着他。静室的门都没关,能听到外间的声音,这都没座位了,谢灵涯一下坐在沙发上,俯身在茶几上就开始画符。他觉得站着不是很舒服。众人:“??”等等,趴着?城隍庙的道士茫然地小声道:“我不是符箓派,不过,这是什么新仪式吗?”大家看着毛正清,毛正清也有点无语,他只知道谢灵涯画符快,但不知道还能趴着画啊!这不是跟小学生写作业一样吗?你让那些画符前还要沐浴焚香的道长情何以堪!谢灵涯这些天画了多少驱蚊符啊,熟得不能再熟了,都不用酝酿,一笔连贯毫不停顿地画完,连带他刚才去拿朱砂的动作,加起来可能也才一分钟。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姿势和流程哪里不对,张道霆没说过他,施长悬当初看他画符也就多盯他几眼,也没说什么。“普遍来说,只能保证大概八九十平米的范围没有蚊子,越往边缘效果越弱。”至于持续时间他自己也还不知道,就没说了。谢灵涯一边解释,一边把这驱蚊符往墙上一贴。看大家的眼神还以为是在惊讶他符箓的效果,心中得意,可以,显摆成功!……突然感觉自己没学过符箓了。道士们心想,这个,没有规范说画符一定要什么姿势,但是在大家的概念中,这么随便……失败率难道不应该很高吗?可事实上却是随着谢灵涯把符一贴,耳畔原本能听到的隐约嗡嗡声都消失了。太和观可是地处郊区,绿化面积很高,蚊虫也比市内更多更毒的。更别提谢灵涯画符那个轻松劲儿,城隍庙那个道士看完总算明白他们哪来那么多符卖了。众人心中都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下抱阳观真是要转运了!……谢灵涯吃饭时才终于见到施长悬,他想起丁爱马那个问题,问道:“施道长,你知道鬼被超度时是什么感觉吗?是不是大部分鬼都希望被超度?”施长悬:“……不知道。”看看,连施道长也被问住了!谢灵涯感慨,果然不是他没好好学习的原因,实在是题目角度太刁钻了。谢灵涯看施长悬还盯着自己,便解释道:“我想超度一个鬼,但是那鬼胆子特小,问我来着,我都答不出。唉,既然你也没研究过,我再去调查一下吧。”施长悬:“……”请教完后,谢灵涯闲聊一般问他:“我听毛道长说,你可能会留在杻阳修行?要挂单在太和观吗?”施长悬看着谢灵涯道:“他弄错了。我是准备在鹊东学院读研,太和观太远了,上课不方便。”谢灵涯:“读研??我还以为你是全职道士!”火居道士是有可能干点别的事养活自己啦,他们毕竟不像全职道士,但是谢灵涯以为施长悬世家出身,应该不愁这些,而且见他有性格的祖师爷谢灵涯后来知道,这个在抱阳观门口对祖师爷出言不逊的人叫陈默。他人可不如其名,一点也不沉默,反而特别喜欢发表意见。陈默就在附近的写字楼上班,是一名白领,抱阳观的符箓灵验的事情,前些天就传到他们公司了。他当时就说了好几条猜想,关于道观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今天,陈默更是和朋友一起亲自过来看了,可惜,他们既没有找到蚊子,也没有破解抱阳观无蚊虫的方法。陈默不开心之下,在门口就说了起来。反正,他向来都是不信鬼神的。陈默听谢灵涯那么说完之后,就觉得他知道那么清楚,可能是这里的信徒。据说单单纠结材质问题,陈默很不以为然,也懒得和他说。当然,谢灵涯也没心情和他聊,直接回观里了。接下来的两天,陈默就惨了。开得好好的电瓶车,偏偏拐弯往他身上怼。过马路时不知是谁推他一把,差点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撞到,同事却说根本没有人推。就连路过都会被掉下来的花盆砸。受了各种小伤的陈默非常郁闷,在公司说起这件事。和他一起去的朋友问他:“陈默啊,你好像就是从抱阳观回来后,开始倒霉的吧……”陈默一窒,气道:“不可能!”“但是你这两天也太衰了吧?而且你说出事的地方,好像都在抱阳观旁边。”陈默每天上下班、吃饭都要好几次经过抱阳观,一听到这话,他浑身一僵,想起的确地点都很靠近抱阳观。一时间大家都有点寒了,劝道:“你还是去观里拜拜,道个歉吧!”“为、为什么啊,再说,我在门口骂的。”陈默说道。大家都不说话了,其实听他说在门口骂的,就知道他心里也有点打鼓了。唯有陈默的朋友拍拍他,小声道:“我以前也听说过有人在庙里说些不敬的话,出门就被车撞了。”陈默一声不吭。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陈默准备去吃饭,因为这两天出事,同事都不敢和他一起走了,怕被波及。陈默又烦又闷,既有点怀疑,怎么会这么巧,又觉得真去烧香,在同事们面前显得很打脸,而且,说不定真的只是比较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