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他一个人来,坐在吧台前慢慢地喝着酒,灯光下的他完美的像雕塑,却依然优雅。我醉眼朦胧地上前搭住他的肩膀,他回头,凤目中有星光闪烁,默默看着我。心突然狂跳起来,我看着他,嘴里却干涩的说不出话来。他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温开水递过来,可我却忘记抬手接,于是他揽住我的腰,慢慢地喂给我喝。甘甜的液体滋润着我的喉咙,还有心,那一夜,我醉倒在他的怀里。醒来时天光微亮,酒店的房间里还有暧昧的气息,可是他却已经穿好衬衫站在床前了。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这感觉就像一个看着丈夫准备出门的妻子,而不同的是,他看我的目光却平静而又冷漠。是的,魏成晨是最冷漠的男人,传说他与女友相处从不超过一个月,这是社交圈中无人不知的。可是我却无可救要地迷上了他。他是调情高手,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寂寞,那些浪漫的或是激情的瞬间我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上经历过无数次,可一旦和他在一起,一切都变的不同了。只是,那双凤目偶尔会在无人时,透露出一种比荒漠更无边的寂寞。他经常在凌晨时倚在阳台上抽烟,一支接着一支,我醒来时在身后抱住他,可是他却松开我的手不语。我错了,这一刻才是他的时间,他一个人想独处的时间。这样的情形很熟悉,就像我在白易身边一样,也喜欢独自一个人发呆。因为空虚,所以寂寞……明白这一切后,我才深切地感到不安,对他来说,我也只不过是那些相处一个月就分手的女人而已吗?d市要建一座医院,招投标的事由父亲负责。“我可以帮你拿到这件工程,”躺在床上,我抚摸着他胸前的皮肤,他的一切,都让人难在割舍。如果利益能留得住他,我无所谓。他拍拍我的手,没有说话。白易出差回来,东南亚的生意还不错,他找我,而我拒绝了。“为什么不见我?”晚上他在家门前等我,目光有着不同以往的愤怒。“白易,我们分手吧。”我平静地说,没有一丝犹豫。他的呼吸粗重起来,下一刻却将我拉进怀里狠狠地吻着。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平静地想,任他欲取欲求。“珊珊,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激情中他痛苦地问:“哪怕是说谎,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相信。”他是真的爱我,这一刻我想。可是我呢?心里依然没有感觉,因为在想着另外一个人。我的沉默让白易忍无可忍,他终于还是调头甩门而去了,没有男人可以容忍我现在的态度。仁心医院的招标中,魏氏完胜。庆祝酒会上,魏成晨微笑着与众人寒暄,从容优雅。而他的身边,却有了新的女人。我继续酗酒,日以继夜,直到朋友把我送进医院。医生禁止我喝酒,因为我怀孕了。算算时间,是白易的孩子。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偷偷溜出医院,我见到了魏成晨。“我怀孕了。”看着他的眼睛,我说。他笑笑,说:“恭喜。”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不问我是谁的孩子吗?你就这么肯定?”他的凤目冷下来,曾经让我着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san,你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和我玩这套把戏。”我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沉默下来,我斗不过他,事事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冬天来了,我继续酗酒吸烟,在酒吧里混日子。魏成晨偶尔也来捧捧场,带着他的新女友。我们没有撕破脸。多少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形。音乐震天响的酒吧里,魏成晨坐在黑暗里,偶尔和身边的女人说说话,有点漫不经心。有什么在胸口燃烧,我走向吧台要了一杯酒。身边有个女孩子要了一杯果汁,我转头看她。黑色的外套,白色的衬衫和格子围巾,女孩子向我笑笑,短发下的面容单纯又可爱。这就是林青。她坐在吧台前喝着果汁,在昏暗的灯光里,我居然感觉她是明亮的,那种青春干净的气息就像雨后的空气,冲散了心里的阴霾。我像蛰伏了很久的穴居动物一样,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这是只有在阳光下生活的人才有的味道。黑暗里,魏成晨的目光看过来,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看向林青。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的心还是收缩起来。我们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不需要交流就能猜到对方的想法。那么我喜欢的,他自然也不会讨厌。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会从这一天起开始改变……人生的悲哀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某件事发生,而无力左右它。酒吧里,林青和几个小混混结了仇,一向低调的魏成晨居然出面替她解了围。“小陈,送送林小姐。”魏成晨边走边吩咐。这代表着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男人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可是今天呢?林青听了这话向我笑笑,小姑娘还以为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我想回她一个平静的表情,可脸颊却是僵硬的。我没有拿掉孩子,仁心医院的工程还是父亲手中,魏成晨要的东西也很明确,为了利益也好,只要他肯接受我。再次见到林青时,她和杨哲在一起,初冬的天空很蓝,她的笑容比天空更清透,照出我心里的阴影。杨哲在她身后看着我,目光锐利。我笑笑,你们两个的事与我无关,杨哲,把握好你的幸福吧,不要让她溜走,我会感谢你的。酒店的会议室里,枯燥无味的谈判继续着,魏成晨大获全胜,但他却没有高兴的表示。会议间隙,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一支接一支,第一次,我发现他挺拔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寂寞。伸出手,我想在身后拥抱他,可是却意外看到了林青的身影。也许魏成晨并没有感觉到,他的目光正追着这个小姑娘,冷酷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整张面孔都生动起来。“刚刚我在楼下看见她和杨哲在一起,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我说,却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因为我输不起。听了这话,魏成晨凤目微眯,淡淡的烟雾在他面前升起,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是我却知道,他在意。这让我彻夜难眠。酗酒加上休息不好,孩子没了。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从没感觉生命如此的空虚过,有什么在抓着心脏,这一刻,我无比渴望家人的关爱。父亲知道我病了的消息匆匆赶来,他明显苍老了许多,叫着我的名字,一夜之间,白发又生出了好多。我从来不是一个让他省心的女儿,他也从来不是一个让我安心的父亲,这是哪一世孽缘呢?“孩子是谁的?”父亲问。我茫然地看着天棚,说出了魏成晨的名字。父亲沉默了半晌,然后劝我好好休息,便又匆匆离开了。看吧,这世上没有人真正关心我。出院后,我又见了魏成晨。他瘦了些,目光却明亮如旧。“有个叫白易的最近找过我。”他说,凤目冷冷地看着我。“我不认识他。”我躲避着他的目光,烦燥地说。“是吗?”他轻声说,掐灭了香烟:“他要我好好对你。”我愤怒了,白易凭什么自以为是?凭什么管我的事?“魏成晨,你呢?你怎么回答他?”我看着他的眼睛问,他知道我在意什么。“san,”他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欢没有意义的问题。”是吗?我对他的感情是没有意义的?我看着他,全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