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离抽抽搭搭哭个不停,头顶碎石掉落、尘土扑来,岌岌可危的环境中显然不适合两人抱着,某些难得一见的温馨气氛随时都会被打破。
黎英修稍一俯身将魑离抱了起来,她在他怀里几乎蜷成很小一团,难得的乖巧和无害,叫人完全不敢相信才不久之前她随手捏断了一只器魔的喉咙。
他抱着魑离避开头顶落下的碎石块,魑离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歪过头趴在他肩上:&ldo;二狗,如果对你很重要的人离开了你,你会很伤心吗?&rdo;
黎英修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停住脚步,静静地望着跪在名界碑面前的广钦夫。
名界碑似乎已经快不行了,他喘着粗重的气息说:&ldo;你去……你去,她在那边……&rdo;
黎英修抱着魑离回过头,看到身后数之不尽的宫灯排成一条长列,灯火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穿过被打通的宫室,延伸到看不到的很深很深的地方。
黑夜被驱散、无边的怨气消散,光亮如白昼的地下,风过无声,无数的焰火长如河流,生生不息在此奔流。
广钦夫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玉石碎片仔细收捡起来,捧在衣摆上,起身朝着灯火长流的尽头走去,远方的尽头,有一盏算不上最明亮,却源源不断散发出温柔光芒的宫灯在等待他。
名界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碑石上的那道裂缝稍微扬起一个弧度,像是一个笑容。
&ldo;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rdo;苍老的声音道,&ldo;我为名界碑,为你指引广家的方向,她为宫灯,为你照亮回家的路。&rdo;
黎英修望着广钦夫一步步往前,难得的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ldo;……欢迎回家。&rdo;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在魑离后脑上轻抚过:&ldo;我们先走吧。&rdo;
魑离回头看了一眼:&ldo;让他自己在这里不会有事吧?&rdo;
&ldo;不会,他应该很快就会出来。&rdo;
广钦夫没有再和任何人说话,他走向被砸毁的几间宫室后,俯身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南采笙,然后沿着脚边为他照亮的宫灯,踏入这地上的更深处。
他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终于走到了光流的尽头,这间最深处的宫室正中央放置着一口标标准准的棺木。
广钦夫将南采笙小心翼翼放在身旁,推开棺木的盖子,显出其中放置的长形木盒。
他将那个封禁起来的木盒捧出来,然后将南采笙抱起来放入棺木中。做这一切的时候宫灯在一旁安静地为他照亮,温柔的光芒一点一点从他脸侧抚过。
这番动静仿佛让南采笙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凝视着单膝跪在棺木旁边的广钦夫。
她抬起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握,很轻地笑了一下。
&ldo;分离的时候,本来想以亲吻告别。&rdo;她笑着道,&ldo;可是你这脸太丑了,我下不去嘴。&rdo;
广钦夫剩下的一只眼睛里仿佛含着水光,但是没有眼泪流下,他也笑了起来,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ldo;我不会死的,我不会这样轻易死去……但也可能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醒过来。&rdo;
广钦夫说:&ldo;我会陪着你的,不论多久都会陪着你。&rdo;
南采笙抽出手摸了摸他的头:&ldo;不……你一定要出去,广家家令已逝,现在只有你才能撑起整个广家,你要将广家收归手中,帮助师弟。&rdo;
&ldo;我想了想,当年如果我能早点掌控南家,也不至于让他陷入死局惨死,落得个不堪的名声。&rdo;她认真地说,&ldo;你一定要帮他,我不放心他。&rdo;
广钦夫没说话,只是很轻地点了下头。
&ldo;你一直都不如他聪明,也没有他那样的见识和气量,所以听他的就好,出谋划策你做不来,助战杀人你总会……还有,之前我是开玩笑的,如果他和大魔还是那样,你一定要多帮着他们,你是他的师兄,可从小就是他照顾你更多,现在你也要照顾他。&rdo;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忽然有些低落起来:&ldo;……我恨我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能够好好的出去,我一定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rdo;
广钦夫说:&ldo;没关系,我会帮你做到,放心好了。&rdo;
南采笙笑着点点头,眼角却有眼泪滑落:&ldo;等你都做完了,再回来看看我吧。&rdo;
&ldo;到那个时候,我回来,就再也不会离开了,&rdo;广钦夫认真地说,&ldo;白天在上面处理事情,晚上就来陪着你。&rdo;
南采笙点点头,终于闭上眼:&ldo;好。&rdo;
广钦夫将地上的木盒抱了起来,转头望着静静燃烧的宫灯:&ldo;母亲……&rdo;
宫灯沉默了良久,女人低哑的声音终于响起:&ldo;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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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二狗。&rdo;
哭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了,魑离趴在黎英修肩上歪着头发呆,又不想下来自己走路,于是不时抽一下鼻子暗示自己还没缓过劲来。
黎英修发觉自己绕不开这个问题,无奈道:&ldo;应该要看,有多重要吧。&rdo;
魑离抽了下鼻子,本来想说&ldo;南采笙那个女人&rdo;,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ldo;我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