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那事时很认真也很害羞,憋着呼吸通红着脸,像在与人偷情。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长到这么大,连恋爱也没和人谈过,怎么会莫名其妙联想到偷情那两个字。可是笔尖落在纸上,乘着沙沙声响勾勒脑海中赵孟腰身线条的时候,他感觉就像是在隔空触摸那块地方,连温度和触感都可以轻松地想象。
宋栖然很激动,他还记得上课的时候指导老师讲过,好画家都会遇到自己的缪斯,遇到之后其他的模特在眼里就成了死物,画家会时时刻刻想着围绕自己的缪斯女神作画,因为只有对着她才能迸发全部的灵感。宋栖然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赵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类似的感觉,只觉得酸酸涨涨,之前从来都没体会过。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每下一笔都像是犯罪,像是亵渎,但是又忍不住要继续进行下去。他之前还从未画得那般专注过,时间连同夹杂着热气的风都仿佛原地静止了一样,宋栖然的汗一路顺着画画的手臂淌到纸上,浸湿了本子的边缘,把那儿泡得起皱,但他丝毫也没察觉。
那次他偷看着赵孟直到对方离开,他把人身上的每一寸都看了个遍,但是却没像第一次赵孟碰他那时候一样下半身不听使唤。
不听使唤的换成了他那张脸上忽然丰富起来的表情。
把手机的灯光关掉以后,宋栖然坐在梯子上,在黑暗里没人看得见他,他摸索着已经完成的素描纸面,一会皱眉,一会又笑,他笑的时候很茫然,带点苦恼,但又放肆,自己却不知道。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人?连张画都不让人动?”对床上的刘能斌问他话,宋栖然回过神来。
“什么?”
“我说,你这么喜欢他,人家知不知道的?”
“他不知道……”宋栖然回答。
“你不敢说?”刘能斌又问。
“我本来打算要说的。”宋栖然告诉刘能斌,“想等满了十八岁就告诉他。”
他的生日在十二月,射手座。原本离着日期就差一个多月了,谁想到11。4那天赵孟出事了。那之后他就开始不对劲,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是想告诉他,也说不出口了。
“为什么要等十八岁?”刘能斌有点没反应过来。
宋栖然则不明白他为什么没反应过来。
“十八岁才算成年。”他回答,还额外加了句解释,“我喜欢的是个警察。”
足足过了五秒,刘能斌才弄清楚宋栖然那句话里的逻辑,他像忽然抽筋了似的倒在床上,发了疯一样爆发出笑声,捂着肚子,笑到整个人缩起来打滚,一边笑还一边骂人:
“宋曦!你他妈就是个谐星我跟你说!”
真特么能笑死,你还怕警察搞未成年人犯法他自己把自己抓起来不成?
“我就没见过同性恋有你脑回路这么清奇的!”刘能斌笑得不行,好容易找到个空挡喘上一口气,指着宋栖然说,“我告诉你,管你十几岁,你跑到人家面前,他们该骂你还是骂你,直男就这样,觉得同性恋都是变态,沾上了就是倒霉,和沾了脏东西差不多。说不定你早点开口,还未成年,他们只把当你小孩子,反而不会骂得太难听。”
宋栖然低下了头。
赵孟会骂他吗,他头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自己好像还没认真想过。他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