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时舒脸色淡淡,跟寻常别无二致,曹峻看不透他的心思。
曹峻微微抿唇,一叹:“罢了。只是阿舒,你别忘了,天师是靠解决了支叶城的瘟疫,救助了一城人,才声名鹊起的。他并非你我不耻的神棍。”
“虽然药池、药田都在,但若无天师,恐怕谁也不知道该怎么配药、使用药池。天师欲追究跟偷药一事有关的盗贼……”曹峻声音一顿,下意识地看了眼苏令德。
苏令德正在苦口婆心地安慰一步三回头的玄靖宁。
曹峻神色复杂,又很快又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地继续道:“本也无可厚非。”
玄时舒抬首看向曹峻:“若是你觉得无可厚非,就不会刻意压低了声音。纵观律法,未曾有让十岁以下幼女获罪的条例。”
“但将阿雅尔交给天师,未必就是获罪。”曹峻眉头一皱,不甚赞同地道。
“阿峻,看过码头上捉拿他们的场景。这话,你自己信么?”玄时舒静静地看他一眼。
曹峻没说话。
他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在船上风雨飘摇的那个夜晚。那时,他劝苏令德立刻返航回应天城,而她自此将他拒之门外。
他有错吗?
劝人好好地为自己活着,有错吗?
他明明沐浴着晨光,却觉得这晨光仿佛寒霜,一寸一寸地将他包紧、冻结。
直到有一只小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曹峻猛地回过神来,就看到玄靖宁正困惑又好奇地看着他。
苏令德就弯腰站在另一边,笑着对玄靖宁道:“快去,要想请你曹峻叔叔替你摘花折枝带给阿雅尔姐姐,你这个时候就得先请他抱你上马车,好让他知道你有多乖。”
玄靖宁半懂不懂的,也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但他很听苏令德的话,当即就又用自己的小手轻轻地碰了碰曹峻的手,十分乖巧地问道:“曹峻叔叔,你可以抱我上马车吗?”
曹峻微愣,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弯下腰,双手穿过玄靖宁的腋下,将玄靖宁抱了起来:“当然。”
玄靖宁高兴起来:“那你可以替我摘花折枝带给阿雅尔姐姐吗?母妃说,你一直在支叶郡长大,认识的花花草草肯定比我们都要多。”
听到“阿雅尔”这三个字,曹峻心中一刺。他忍不住看向苏令德,苏令德本来正看着玄靖宁,察觉到曹峻在看她之后,她便也回以一笑。
那本是最寻常的笑容。
可他竟不由得看愣了。
玄时舒轻咳了一声,友好地看向曹峻:“阿峻,不沉吗?要是喜欢,你便成亲自己生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