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树住在他爷爷留给他的老宅里。爷爷生前喜欢伺弄花草,因此在屋子后面,开辟了一个园子。但秀树住进来后,园子便荒废了。残阳在空中拉出一抹血红色的痕迹。头骨被浅浅地埋进土里,秀树用水果刀在左手手指上划了道口子,挤出几滴血珠来。血珠砸落在地上,迅速被泥土吸收了。就好像土下,有一张焦渴的嘴。第二天直到很晚,秀树才醒过来。他昨夜做了许多梦,梦里全是千夏,许多个千夏,围着他说说笑笑。女孩轻柔娇俏的声音,像一片片明艳的粉,轻飘飘地浮着。醒来时,看着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仍然悲伤。不抱什么希望地去园子看看,居然发现昨日埋下头骨碎片的地方,长出了一个嫩芽。很娇嫩,很脆弱,像一棵刚探出头的小草。不过秀树知道它不是。因为它是血红色的,细小的叶片,在阳光映照下晶莹透明,叶脉中有血红的液体在流动。几乎可以感觉到它蓬勃而顽强的生命力,它需要养分。一连七天,秀树用自己的血浇灌它。浇灌下的血越多,第二天它就长得越大。它已经达到秀树膝盖的高度了,不过很细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一个人的血实在太有限了,不可能满足它。七天后,那个古怪女子敲响了秀树的家门。她仍然穿着厚厚的棉服,但气色已经好了不少。&ldo;用自己的血浇灌是不行的。&rdo;&ldo;没错,我该怎么办?&rdo;秀树的脸色不比那女子好多少,他的手臂伤痕累累。&ldo;你还真是死脑筋。&rdo;女子说着,突然对秀树笑了笑。她的笑容很干净,似乎没什么意义。&ldo;你是说……&rdo;秀树盯着那个空洞的笑容,突然被自己脑中稍纵即逝的想法吓了一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ldo;这棵树长成之后,千夏就会复活。今天我帮你一个小忙,以后可要靠自己。&rdo;这个女人说着,便起身告辞。她刚刚离开,秀树的手机就响起来。是理惠,千夏的闺中密友。几天前得知千夏横死的消息,她希望能过去看看。&ldo;你现在就可以过来。&rdo;秀树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理惠苍白着脸,眼圈泛红。她和千夏从中学开始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友。&ldo;再也……见不到千夏了。&rdo;&ldo;其实,千夏没有死。&rdo;秀树突然说。理惠惊讶地抬起头,望向秀树。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定格在她美丽的瞳仁中。&ldo;你不是说希望千夏回到我们身边吗?&rdo;后院的小树,愈发枝繁叶茂。再次见到古怪女子,秀树几乎认不出她了。她终于脱下了那件厚厚的棉服,不仅气色健康了许多,连人也变得漂亮起来。如果她不说,秀树几乎认不出她来。&ldo;呵,认不出我了吗?&rdo;女子眉毛一扬,颇为妩媚。&ldo;……还好。&rdo;这虽然可疑,但整件事本身,比这更可疑数倍。&ldo;怎样,那棵树开花了吗?&rdo;&ldo;还没。&rdo;虽然没开花,但已是一棵结实的大树了。树干是如血般的暗红色,树叶是晶莹的玛瑙红,在阳光照射下可以看见丝丝的红色液体在叶片中诡异地流动。&ldo;那么秀树君要更加油才是哦!&rdo;女子开朗地笑着,做了一个鼓劲的手势。这却令秀树不寒而栗。女子。尸体。鲜血。大树。秀树做的很隐蔽,他好像天生就是一个精明的罪犯。但是迟早会被警察发现,他开始焦急。每个夜晚他都会梦见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女人们。她们年轻的肉体被掩埋在地下,成为树的食料。还有很多很多个千夏,亲密地围着他说说笑笑。女孩轻柔娇俏的声音,像一片片明艳的粉,轻飘飘地浮着。那天清晨,奇怪的树突然结出了花苞。鲜红色的一颗颗,由暗红色的花萼精巧地托着,随风微微摆动、荡漾,整个花园内都飘散着一股诡异的腥甜气息。看样子是要开花了,秀树站在树下,用手托起一只花苞。那花苞沉甸甸的,足有秀树的手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