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孟濯缨一再细问,他又说:“我们干活的人,要是农忙起来,把几个孩子放在竹席上,锁在屋子里,也是常有的事。秋平的婆家不算东西,仗着有几个钱,不把儿媳当人看,现在还不许她看孩子,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儿子了。她急着走,把孩子放在那儿,也不稀奇,更不怪她。”
最后,才问到秋平。
事发之后,秋平一直哭到现在,嗓子都沙哑了,不住的道:“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平平。我把命赔给平平……”
她自责甚深,反倒是乔家人,悲痛不已,却没说过她一句不是。
孟濯缨问:“你婆家大约什么时辰来的人?”
秋平道:“大概寅时过了,快酉时的时候。乔家大娘要收稻谷,我本想过去帮忙,大娘说灰尘多,太脏,让我抱着孩子出去玩一会儿。她收拾好了,就去接。过了一会儿,我婆婆家就来的下人找来,说是我儿子病了,发高热叫娘,叫我赶紧去看看。”
“我也着急,路又远,路上风也大,肯定不能抱着平平过去,就去找乔大娘。乔大娘忙的不可开交,一身的灰尘,也腾不开手。后来,她看我急,看了看天色,说土窖应该快弄好了,让我把孩子抱给乔大叔。谁知道……”
秋平又哭:“早知道,我不如把孩子抱着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谢无咎等了片刻,直到秋平哭不出声音来了,才问:“你抱着孩子去红薯窖,都见到了谁?”
秋平的声音像从喉咙里头刮出来的:“土窖是好几家一起合伙的,我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完了,只有乔大叔在里头再检查一遍。我看乔大叔还一手的泥,我就先把孩子放在了红薯堆上,匆匆忙忙的走了。”
“你把孩子放在那里,乔大叔知道吗?”
秋平抿着唇:“我就放在出去的地方,乔大叔要是出去,一定能看得见。而且,当时孩子还没睡,他躺不住,一会儿就哭闹叫人了。”
孟濯缨:“也就是说,没有知会乔大叔?”
秋平木木的看着她,又哭,就是无声的哭。
孟濯缨也不再问了,刚推开门,一个挽着发髻的女子站在门口,鞋也丢了一只,袜子也透出了血迹。一个老实巴交的高大黑脸汉子,牵着毛驴跟在她后面。
这两人便是乔家的二女儿和二女婿,也就是平平的父母。
这女子一见眼生的孟濯缨,立时扑过来,牢牢的抓着她的胳膊:“大人,你就是上头来的大人吧?我的平平呢?求你了,让我见见孩子吧!”
这女子力气奇大,一把抓过来,孟濯缨脸色都变了。谢无咎连忙将人隔开,问身后跟着的里正:“孩子呢?”
里正叹了口气,道:“老乔怕她看了伤心,不肯给她看。骗她说,被大人你埋了。”
二女婿是个粗人,口拙舌笨,劝都不会劝,只一味的抱住妻子:“不看了,秋秋……好多人家孩子都养不活的,不看他了。秋秋,我们,我们明年再生一个……”
话没说完,乔秋秋转过身,猛地打了他一个大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