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帆拉过大头,从它的毛上摘下了几个苍耳子,笑着说道:“方助理送过来的时候,大头可是光鲜亮丽的,这才几天又混野狗堆里去了。”
持烟的手一顿,在空中划了一个不算完美的半弧才咬在牙间,宋吉祥声音含混:“从人民群众中来,最终也要回到人民群众中去,不然大头不就脱离组织了?”
曾帆拍拍大头,放它回到群众中去。他偏头打量宋吉祥:“这几日不见方助理过来,你们真的分了?”
宋吉祥口里含着烟“唔”了一声,吐烟淬了烟沫:“他本来也是求个自己心安而已。”
“你把这份‘心安’给他了,告诉他你不恨他也不爱他,没有这份牵扯,看来方助理以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宋吉祥沉默了一会儿,被烟雾过了一遍的嗓子有些沙哑:“是该翻篇了。”
“你呢?什么时候翻篇?你身边也该有个人了。”曾帆向热气缭绕的地方看了一眼,“我觉得唐老师就挺合适,人家的心思你不会真的看不出来吧?”
宋吉祥看着暗渠中无风而动的水纹:“我配不上人家。”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得算,要问人家唐老师。”曾帆往宋吉祥身边挪了两步,压低声音,“要不我给你穿个线?”
宋吉祥笑:“曾哥,你要是再丢了工作,可以到婚介中心试试,瞧你这一脸蠢蠢欲动。”
“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都三十岁了,不给自己找个伴儿?”
笑容收敛,曾帆往外移了半个身子,有点吞吐:“这不没遇到合适的吗?”
宋吉祥沉吟了片刻才问:“话说你是被仲清斌哄着骗着才入了这道,不算真正意义的同x恋,你想没想过往后找个女人过日子?”
曾帆一怔,随即笑言:“你不也是因为误会才与方元在一起的吗。”
“我不一样。”宋吉祥臂肘支在膝上,口中叼着烟,眼神和语气都透着暮气,“遇到方元之前,我从没对女人动过心,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深柜吧。你呢?有对女人动过心吗?”
“我”曾帆对女人动过心,但久远得他自己几乎已经忘记了。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在床上被仲清斌花样百出的折腾,不由苦笑,“我没那个资格了,找人家就是对不起人家。至于男人,我也不想找,真的是怕了。其实现在一个人生活挺好的,自在。”
宋吉祥看到了曾帆眼中的沉郁,不由得追问:“仲清斌真的不纠缠你了?”
曾帆笑:“自打你出来都问了半年了,仲他真的不来找我了,分了之后就没再骚扰过我,你放心吧。”
宋吉祥略略安心:“他要是再骚扰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你不能让他欺负一辈子知道吗?”
曾帆偏头去看大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一身的火锅味儿,曾帆轻轻拉扯着衣服的下摆,意图散散味道。他现在住在一片老区,街路、楼舍都带着岁月的痕迹。小小的街心公园里,凉亭还是八角的,花坛中盛开的还是凤仙花,窗外的绿地依旧被翻耕成小菜园,挂着讨喜的水黄瓜或小辣椒只有路两侧的杨树魁梧了不少,沙沙轻响,证明着夜风的流窜。
曾帆租住在六楼,因为只有底楼和顶楼租金便宜。相对于一楼的嘈杂,他选择了冬季室内温度并不太高的六楼。
拾级而上,从包中取出的钥匙摇晃在指间,伴着逐层亮起的感应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过了五楼半,阶梯回转,刚刚抬起的脚却蓦地急刹,啪!手间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曾帆定了在原地,应声亮起的感应灯将他的脸色映得苍白,面貌普通的男人仰着头,手指紧紧的握着漆成棕红色的楼梯扶手。
“你怎么来了?”
蹲着的男人站了起来,仰视的角度让他显得更加高大。他居高临下的投下目光,像吸血的恶魔审视着自己的祭品。好半晌,他露出一个笑,二十七岁的男人撒着娇:“曾帆哥哥,我回家啊。”
指尖一痛!木质楼梯扶手上的碎木刺入了鲜嫩的肉里。
曾帆在被扔到床上之前,是有过挣扎的。
却失败了。他在体力上不是仲清斌的对手,再者他还要脸。对门养的博美已经在犬吠,楼下那对多事嗔怪的老人好似也拧开了锁头,曾帆心若死灰的泄了力气,让仲清斌压进怀里带进了屋子。
“仲清斌,我们已经分开了!”曾帆闻到了酒味儿,他翻身而起,迅速躲进床角。
“我知道。”仲清斌将衬衫解开,下摆扯出裤子,“洗澡吗还?”
曾帆觉得自己在颤抖,他想到了仲清斌的恶行,想到了自己所受的耻辱,也想到了宋吉祥刚刚说的那句话,总不能让这个卑鄙无耻的人欺负自己一辈子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从另一侧下床,攥紧拳头,缓慢的说道:“我真的没想到,在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你还有脸来找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任你磋磨的附属品?你可以随意的、毫无底线的践踏我!我他妈就是你充qi娃娃?!”
高大的男人目色深暗,他想去拉曾帆,却醉得踉跄了一步:“那件事我可以解释,但不是现在,曾帆你要相信我。”
“我们之间不是信与不信的关系,我们不是情侣,你没必要对我忠诚,你可以找任何人去鬼混,但请你先放过我!我真的不想作为你lan交对象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