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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ot;皇上&ot;

&ot;人心易变哪!项平是何等样的人物,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了&ot;

知云看着妫语疲惫的容色,想起午间席上的笑语,心底里微微一个哆嗦。

孙预皱眉翻着手中的报表,户部送流民回乡的用度预算也报了上来,项焦炎已尽其所能抵住各方压力,做到最好了。那么大邦子人,能缩略到这个数目委实不易,但还是难啊!光是天都流民还乡就需白银一百万两,若是再算上其他几个州县的,那这笔数目,他想都不敢想。偏偏这事还缓不得,战事一定,便是令行之时,到时只要稍有延误,失信于民,不但罪责难逃,于民心稳定更是一害。

女皇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行得太不高明!等等,孙预忽然觉到什么,才要细想,却听孙泉来报,&ot;三少爷,老太爷来了。&ot;

&ot;哦?快请!我就来&ot;

&ot;不必了,爷爷我这点路还是识得的。&ot;才说着,孙冒庐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ot;孙儿给爷爷请安。&ot;孙预连忙行礼,扶老太爷坐了,才问,&ot;爷爷今儿好兴致。&ot;

&ot;好兴致?嗯,恐怕过不了几天,孙府上下都会这般有闲有兴致了。&ot;

孙预心中一动,&ot;爷爷这话的意思是?&ot;

孙冒庐紧紧看住孙预,&ot;预儿啊,你事事看得明白,可为什么一涉及皇上的事就那么糊涂?&ot;

孙预眼神一闪,&ot;孙儿不明白爷爷的意思。&ot;

&ot;不明白?好,我问你,你于半月前将解常一家老小接入府中是什么意思?一个老大夫,有什么是要你以此相胁的?皇上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个告祭?还唱了这么一出勤政爱民的好戏?也罢,这两桩事多,想你也不会自找麻烦到这个地步,但你敢说这与你没有丝毫干系?还有你爹,尽日不知在想什么,真是生生要看孙氏败落才甘心!&ot;

孙预一听,马上跪下,知道爷爷已一切了然,&ot;孙儿糊涂&ot;

孙冒庐一叹,老脸上也显出一丝无奈,&ot;预儿,你要明白,孙氏至你已是第五代,摄政王如此显赫,世为权臣,其间风险这些年来你也清楚。一旦失势,那便是覆巢之危,明君圣主哪里容得下权臣在朝堂上耀武扬威?圣祖是看其儿女少有野心,怕王朝覆灭才设的摄政王,但同时也定下摄政王可由皇上罢免这一条,为的就是明君亲政之便与我孙氏纂逆之防。说句不敬的话,圣祖以后除了明宗天德女皇,少有能干政的主儿,但依我看,便是明宗也难与当今皇上相比。十五岁,十五岁有如此雄心,如此机谋,那日告祭,情势已相当明了。预儿,一族性命可是全背在你身上啊!&ot;

孙预一震,闭了闭眼,不错,他身为权臣,是女皇亲政的最大干扰。他可以赌女皇对孙家的另眼相待,可以赌自己的才干,可以赌闻氏必败,但却不能赌孙氏一族数百口性命。他看不清女皇的心,便是这一点,让他不得不选择对立。

&ot;孙儿明白了。&ot;

孙冒庐知他已下了决心,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起身准备回去,&ot;户部那事还是尽早脱身吧&ot;

&ot;是。&ot;孙预抿了下唇。

孙冒庐看着他,长叹一声,摇着头走了。

孙预送走他后,便坐在案前发怔。一切是那般无奈与不得以,什么都是不得不做。孙氏与闻氏,摄政王与女皇,无论哪一边,都是必定对立,没有选择。他无奈,想必她更无奈吧。孙预双手一按桌沿,立身深吸口气,唤道:&ot;泉伯,备马车,入宫。&ot;将手头报表奏章一理,揣入怀中。明日朝堂便是针锋相对了。

孙泉看看烛火,已是亥时二刻。

&ot;小秋,皇上睡下了么?&ot;知云在煦春殿外悄声问着。

&ot;回公公的话,皇上刚睡---&ot;

&ot;外面是谁呢?&ot;妫语掀开帐帘,探身问着。&ot;什么人来了?&ot;

知云见问,只好道:&ot;摄政王有事求见。&ot;

&ot;摄政王?&ot;妫语眼一眯,沉默了会,&ot;宣他进来吧。&ot;小秋连忙上前伺侯更衣。

这是孙预第三次见到非正式衣着的妫语。第一次是风华绝代。第二次缠绵病榻,苍白孱弱却仍是美。而这一次,许是夜色烛光,许是长发披散,映得妫语异样温柔,一瞬间敛去所有女皇的尊贵,那么平淡闲远,仿佛山中仙子,温柔秀气又灵动。

&ot;臣孙预参见皇上。&ot;

&ot;平身。坐吧。&ot;妫语淡道,口气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柔软,听得孙预心中一紧。捏了捏衣袖,孙预仍是将怀中的奏章与户部预算报表呈了上去。

&ot;这是---&ot;妫语在看到内容后便知晓了,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孙预心中揪紧,难受异常。&ot;---户部---已拟出流民回乡的开支,请皇上定夺。&ot;

妫语仍是看着摊开在案前的奏章不语,煦春殿里一时静极。知云皱眉,小秋更觉胸闷得难受。&ot;你们都退下。&ot;

&ot;孙预---&ot;妫语想说什么,忽又噎住。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时间竟很难说什么。刚才想好的一切,却被委屈与不平压住。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的,也是以为平常的,可事到临头,为什么感觉会那么悲哀,继而是深深的麻木?

她抬眼与他对视,清澈又无奈的眼神,他是个正直的人,是君子,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她也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决定他必得这么抉择。可为什么,即使在知道的情况下,仍是有怨?怪不得他的,却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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