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妍刷的一下瞪开了杏眼,看着姐姐的表情,便知道是在?逗自己。颤悠悠地?回答着:“不、不要了啦。”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姑娘歪头仰视着穆容己,“不过,明天还要哟!”很?纵容地?应了,穆容己牵着妹妹的手,进了家客栈。这?家客栈的名字是“有间”,没?错,不是“有间客栈”,是“有间”。穆容己进门,很?自然地?和柜台上一拨着算盘的女子打着招呼:“柳叶姐姐,我?来了。”柳叶是“有间”客栈的女掌柜。名唤柳叶的女子听闻叫唤,停下手中的动作,掀起帘子就走了出来。她?做着妇人的打扮,熟稔地?对着穆容己笑着。“我?道你今日也该来了,是不是你爹又想?喝‘烧刀子’了?”“我?爹也就好这?一口了。”穆容己点头称是,“柳叶姐姐的酒酿得那么好,爹他每隔一段时间不喝就想?得慌嘞!”“早就给你留好了,就等着你来取呢。”听到熟人的夸赞,柳叶很?是开心,笑意不免又增加了一些。她?名字虽浅淡,可五官却生得灼丽,桃花艳艳。这?般一笑,大堂里吃饭的人都禁不住晃了晃神。老?板娘虽是天天都在?笑,毕竟要招揽客人,笑能生财。但如?此动人的笑容可是不常见的。柳叶哪会?顾着他们的想?法,弯下腰逗弄着楚妍,“这?是你妹妹?长得真合我?心意,教人看着都欢喜。”穆容己抿唇笑着,没?阻止,由着她?逗弄楚妍,毕竟是“自己人”。明显地?感觉到一股亲近之意,楚妍虽好奇,也没?多想?,朝着柳叶乖乖地?叫了声:“柳叶姐姐好!”却觉柳叶更是高兴了。“酒我?明个?儿去地?窖里给你取,今天时间有些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还带着妹妹总要注意安全?的,今晚在?我?这?住下吧。”直起身子,柳叶和善地?给穆容己建议着。两人视线一交错,心里都有了谱。“哈哈,那就又麻烦姐姐您啦!”穆容己爽快地?答应着,带着楚妍径直上了二楼。晚上,楚妍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快要入睡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坐在?桌旁久久未睡的穆容己赶忙迎了上去,小声地?让那人进来,又谨慎地?看了看门外,动作轻柔地?合拢了木门。楚妍勉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下午才见过的柳叶,不由惊讶地?坐了起来。穆容己见妹妹起来了,也没?拦着她?,由着妍妍听着他们传递消息。楚妍听着她?们讨论的事?情,又瞄了几眼柳叶姐姐带来的册子,深感套路之深。论自家寨子到底有多会?玩儿。她?以为?所谓打探消息也就是在?市井间喝喝茶,探听探听。谁知,寨子直接出钱,让最长袖善舞的姑娘出来当掌柜。试问,还有什么地?方能比人流量大的客栈更能更易掌握情报的吗?尤其美人乡,英雄冢。不经意间就套走了那些人信息简直不能更棒了!当然,客栈里,也就只有一伙计和柳叶是他们自己人,剩下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二叔特意让寨中有能力的人混在?不同阶层,渠道多样化,才更加保障了寨子的存续。事?情商讨结束,柳叶凑到了楚妍面前?,“妍妍还没?想?起我?是谁吗?”虽知道对方的表情是装地?,但美人的蹙眉总是令人不忍的。楚妍端坐在?床上,摸上了柳叶的眉梢,“我?记得你的,桃红姐姐。”是的,柳叶根本不叫柳叶,而是叫桃红。几年前?随其夫君来到寨子,只可惜,桃红姐姐的夫君不到一年就去了。书生的白月光4很多时候,美人总是?会?比旁人更多些伤心事。当然,也?可?能是?美人的故事对他们更有吸引力一些,所以众人无暇亦无心顾着自己这般所谓的“凡人”。小?孩子大都记不住太多东西,但从原主穆楚妍仅有的记忆和对柳叶姐姐的印象来看,她和其夫君应不是?他们这样的流民。寨子里大多人都是因生活所困,着实活不下去?了,才到了这个地界。毕竟总没有喜欢放着好好的良民籍不要,偏偏跑来这个穷山僻壤的地方做“刁民”。可?柳叶和她夫君二人,哪怕做了遮掩,也?盖不住他们身上那种不属于这个蛮地的气息。就像一层沙土中滴进了一滴水,很难不被人发现。这地方的人爽朗又直率,而他们举手投足间都如同细腻的风,一时间融不进这里,很正常。穷地恶人生。这不一定?完全正确,不过还是?有些道理。那?天穆老爹与吴二叔出去?办事,归来时恰巧见到山匪在拦路抢劫,还对的是?一众平民。又不是?垄断企业,为了活下去?,少不得人来干这一行。按理来说,同行之间不好拆台。可?穆老爹和二叔又不是?按理出牌的人,什么人啊这是?,非盯着这堆贫民?还含了几个老弱。“盗亦有道”,做人总归要有底线的。对面一众人手握大刀,穆老爹视若无睹,中气十足地“呔”了一声就冲了上去?。别闹,这种时候完全不需要武器,这十几个人不定?能让他活动活动筋骨呢!打?完之后,寨子里的二爷才慢悠悠地踱步前来,俯视着瘫在地上哀鸣的一众人,冲着其中叫嚣最厉害的领头人语气温和地给了个理由。那?群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路人,在穆老爹的手势下该跑的跑,瞬息间就没了影子。论生命危机下对800米测试的影响。至于进入交涉状态的吴二爷,给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他们揍你?们是?因为这条路一直是?他们地界,你?们借着他们的地方干活,分明越界了。这个理由很正当,按照规则是?对面理亏。可?是?领头人咽不下这口气,嘴上还是?叫嚷不停。于是?吴二爷“一不小?心”踩到了这汉子的手。在“嗷”的一声中,这条路都安静了下来。旁边有个人看到此景默默地收回了他的两只手。吴二爷表示很满足,乖乖听他讲道理多好?毕竟邻里,还是?要相?处和平的。刚才对方声音那?么洪亮,震得他脚下就是?一滑。糙汉子穆老爹牙疼地把头扭了过去?,都是?老搭档了,谁不知道谁?自己脑子是?没他这读书人灵光,但他又不傻。十几个人连滚带爬地离开这两位“煞神”之后,吴二爷一掀起袍子,这二人便?准备离开了。谁知刚才逃跑的民众中竟有人还没走。就两位,一姑娘搀扶着一脸色苍白的青年。吴二爷仔细一瞅,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了,这个人,自己是?认识的,可?他不该在这里……脸色苍白的“熟人”,咳了两声,挣开女子的搀护,朝吴二爷拱了拱手。……寨子又不是?一般村落,自不会?随意收留他人,不过既然是?二爷引荐的,众人还是?放下心来,没素日那?么谨慎。尤其大家后来发现这位先生为人温和、很有文采,平日里给各家孩子上课的事便?交由了他。这便?是?真的接纳了柳叶和先生。当然,纯朴热情的乡民也?让他们决定?在这里定?居。不是?没有好事者来探听他们可?是?在躲人?不然何?需跑到这个连鸟儿都不愿呆的地方。二爷轻轻瞟了一眼?这个当出头鸟的二愣子,又似笑非笑地环视了周围的一圈人。“咱们门口那?条路的迷阵还没修好,看样子你?们蛮有空的。”一圈人缩了缩脖子,有的人还后退两步。寨中巡视的穆老大恰好看到这一幕。挠了挠头,很干脆上前地配合着兄弟,一拳砸碎了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一块巨石。一圈人……撒着丫子跑了。平静祥和的日子还未多久便?被打?破,先生是?真的身体不好,可?能是?在来边境的路途中伤了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