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倒不是自相矛盾,“我的确担心他们没有对用那座塔反控制别人这件事死心,但要说光靠不到十个人能不能成功……”他也没有把握。
“反正就算全员出动,也不足以与更生党守军正面对垒,还不如就我们几个攻其不备,只要破出一个空隙,一切就都好说。”,浪涯淡定道,“总好比大家一起上一起牺牲的好。”
专心整理好东西,浪涯转过身,赫见言墨还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浪涯。”见浪涯要走,言墨又问了一句,“如果……如果我们解决了佟权之后,又有人要攻上来,那怎么办?”到那时候,少人数就没有优势了。
“那时候就尽量拦着,至少撑到讯息发出去、有人回应为止。”浪涯回答完,犹豫了一下,上前拍了拍言墨的肩膀,“言墨,别想那么多。”
这个言墨经常黑着一张脸,还满身都是黑幕,经常让人忘了他是什么人。但归根究底,他也不过是个和屠梓一样来自和平世界的学生。
“有事就打,”浪涯说,神情平静,“我们哨兵不就擅长这个么?”
言墨愣了。
他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网上流传的名人语录图说是关明渊说的,但也无从考究——
——“向导是矛,哨兵是盾。”
在争取自由与明天的战役中,向导作为先锋连结所有意志往前推进,而哨兵的责任,就是保护世人前进的步伐不被恶意阻扰。
他一个在哨向学院优异毕业的,竟然让一个在异世界自生自灭长大的哨兵给提醒了,哨兵精神是什么。
浪涯没有理会烦恼的言墨,做完自己的事就去了找屠梓。
在所有干部打醒精神随时准备行动的当下,屠梓窝在角落的物资堆中间,埋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这是什么?”浪涯探头过去,看见一堆莫名其妙的拼音。
“到时候要发的讯息。”屠梓一边看手机翻译一边写,“得预先翻译成各大语言……”
“……”浪涯不知道该不该吐这个槽,“你们向导的精神讯息不是不分语言的吗?”
“嗯……”掂了掂小纸条的厚度,屠梓把它塞进胸前衣袋里,“个人对个人的话理论上是这样,但不知道塔的情况如何,当以防万一吧。”说着,屠梓直起身,抱住了浪涯的腰,“……主要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
谁都在不安,但能做的准备不多。
浪涯抱着屠梓,轻轻拍拍他的头,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去上个厕所吧。”浪涯也说,“省得到时候紧急出动才人有三急。”
“哈哈……”
……
城市里军队调动的过程费时又繁琐,还相当扰民。尽管上头催促的态度明显,从清晨开始的调动还是拖到了黄昏。
异常又仓促的调动让连军、警之间都积累了不少躁动的情绪,被驱赶的民众更是怨声载道。
各种摩擦之下,A市赌场区喷水池中庭率先爆发了冲突。
一队警察指在中庭聚集违反戒严令,责令在该处的路演歌手和观众即场解散,民众反指该处是属于赌场和酒店的私地,强硬拒绝。警察警告群众无果,强行拆除了表演工具,并打伤了拦阻的舞者和歌手。
“看什么看!表演结束了!还不离开?”警察队长喝斥围在附近的民众,“收队!”
看见整个过程的民众心中不忿,一时都不敢作声。但警队走出不到一百米开外、还未上警车,就又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旋律。
队长猛地回头,看见被打得瘫在地上的歌手,扶着被打烂的音箱又坐了起来,右手一边敲打这破裂的音箱,嘴唇一张一合,又冷笑着哼起了歌,还越唱越响亮。
“……可有听见,胸中的心跳声……只要相信,世界就再无黑暗……”
“妈的。”队长咒骂了一声,“这种歌你也敢唱?!”
他转身就带着队员要去抓那歌手,步子刚迈出去,却就险些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玻璃瓶砸中。
“滚!!”紧接着玻璃瓶落地的,是这样一把嗓子“老子闷了那么多天听个歌都不行?!”声如洪钟,却没有人看得见到底是从上面酒店哪个房间传出来的。
有一就有二,有了这么一个玻璃瓶打破了现场紧绷的空气,很快就有一件又一件的杂物从楼上被扔下来,还在中庭的民众,也有好些捡起方才被警方打烂的物件碎片,朝着警员扔了回去。
见形势不利,这队警察暂时撤退,等叫了增援回来,中庭除了满地杂物碎片外,却不见任何一个活人,只剩整齐的歌声萦绕在几栋建筑之间。
——都在唱“听见”。
数百数千人的歌声气势雄厚,再加上不时从高处掉落的杂物防不胜防,警队又赶着在时限前完成调防任务,最终只能选择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