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上的一处草地上,周天祈站在洛卿的对面,看着洛卿眼中闪着的兴奋,不由得在心底轻叹。
这都第几天了?它怎么还没有打够?
自那日洛卿从他怀里挣脱,对着他便是不冷不热的,又总是叫了他陪着它对练,每次下手都极狠,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自知理亏,也想着就此让洛卿撒撒气的周天祈也不敢如何回手。
只能躲闪应对,有那么几次,周天祈差点就要被它伤到了。
洛卿低声咆哮了一声,双腿压低,身体绷直成弓形,“咻”的一声冲出去,直扑向周天祈。
周天祈灵台光亮乍闪,心中主意一定,也不再像往日一般避闪,只直直张开双臂,任由洛卿将他扑倒在地。
洛卿一记击实,心中大惊,一时倒忘了两人之间实力差距的悬殊,连忙退开,还不忘上下打量被自己扑倒在地上的周天祈,就怕自己伤到了他。
周天祈嘴角抿起,眼睛透着委屈,双臂却是紧紧搂住洛卿的身体,不让它退开,道:“洛卿,你还没消气么?”
洛卿听了这话,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待要用力挣扎,却又怕真的伤了在自己身下毫无防备的周天祈。可若是不挣扎,它心中那团怒火又烧得它心疼。
左不是,右也不是,洛卿一时就愣在那里了。
周天祈心中暗道:好机会。
他搂着洛卿的双臂越来越用力,到得洛卿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已经动弹不能了。
正想生气,洛卿便听到周天祈压低了的声音:“洛卿,你还是太小了,我担心你。”
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忧心,直击洛卿幼小的心脏。它知道,自从那夜后,周天祈就显得怪怪的。
它这几日连着闹腾个不休,他却丝毫没有生气,还纵着它,有好几次它差点就伤到他了。
周天祈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
洛卿安静地被周天祈圈在怀中,只有那一双狼眼闪烁着骇人的野性光芒。
它不会一直都这么弱的!
日落之时,在院子里收拾农具的纪家大小惊讶地看着洛卿随着周天祈从后山上下来,过后,却又为周天祈开心不已。
先生和那洛卿总算是和好了!
也是见过周天祈和洛卿的相处,纪康全一家子才知道,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人能这般对待凶猛的狼崽的。
那简直就是比对自己的亲爹还要恭敬和顺。
以至于一时之间,他们竟然不能相信,那样一个对着一条小狼崽子百依百顺的小道长,就是他们一开始所知道的那位虽然年纪幼小,但却莫测高深的小先生。
也怪不得纪康全他们,实在是周天祈自七夕那夜后对着洛卿的态度比起以往可是纵容了太多。即便这几日洛卿对着周天祈不冷不热,态度极差,可周天祈居然不气不恼,还对着洛卿多有退让。
就因着周天祈对洛卿态度的变化,连带着对周天祈很是信服的纪康全一家子对着洛卿的态度也更为恭顺。
周天祈和洛卿和解的第二日,他们就离开了纪家,沿着官道往前走。
周天祈这次出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游历,因此,他们倒也没有什么目的地,就只是闲逛而已。
这日,他们在一株老树旁稍作休息,远远地便有一个穿着一身破旧道袍的老道士拄着一支不明材质的拐杖向着这边慢慢走来。
那老道士面容肮脏,一双眼睛更是浑浊不堪,见了周天祈和洛卿歇在那里,冲着周天祈笑笑,也在他们不远处坐了下来。
周天祈见状,点点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挎包中取出一个葫芦和几个干窝窝头,打开葫芦自己喝了,又喂了洛卿一点,自己靠在老树树干上慢慢地就着葫芦里的水吃着干瘪的窝窝头,边吃还边看着树荫外的灿烂阳光。
洛卿趴在他的身边,双眼阖上,似睡非睡。
那老道士看着周天祈和洛卿这般逍遥,又抬眼看了看外面火辣的太阳,抿了抿有点干的唇,又不住地吞咽口水。
周天祈闻见,侧眼看去,却见那老道士咧了嘴冲着他笑笑,转过头去看着外面,脸上浮现几分愁苦。
周天祈顿了顿,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从挎包里掏出另一个葫芦,又从那些干窝窝头中分出三个,一并递过去给了老道士。
“老人家,请用。”
老道士见状先是一愣再是一喜,他双手接过:“谢谢小哥。”
窝窝头极干涩,但他却像是在享用盛宴一般,神态很是认真。
周天祈吃完窝窝头,收好那葫芦,阖目安静做自己的午课。
那位老道士将那些窝窝头全部吃完,又将那个葫芦放在一边,靠在树干上阖目,像是熟睡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