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回顾
秋风像一块沉重的黑铁,卷入口腔,试图堵住他因为深陷情欲泥潭从而口不择言的话语。
宝橒的意识已经涣散,朦胧视线里仿佛看到逐渐虚焦的地平线,
欲望在交合处释放,宝橒默默流泪,窗外程馨毫无察觉地做着告别,窗内两人撕扯着禁忌弥漫。
额头相抵,张观业恶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腰:你说啊,他又是你的哪个小情郎?
爷?相公?怎么,这是你们在床上的情趣么?总是喜欢穿旗袍也是为了给他看?
王宝橒,我又是你的谁,你说啊。。。。。。
可是她不会说话,她是哑巴。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观业意识回笼,拉开一点与宝橒的距离,一张情欲尚存的脸上淌着心如死灰的泪水,一滴一滴,砸进他的心里。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靠近,宝橒颤着蝶翼的睫毛,突然觉得她又变得看不清了,耳边像有潮水涌入,所闻皆是虚无。
他看着她站起身,拉回滑落在肩头的领口,缓慢停顿又明了清晰地指着他,娇艳欲滴地站在灰败绝望里。
你,不是他。
宝橒向研究院递交了项目更替的申请,与张观业不欢而散后的第二天她就整理了行囊准备离开灵喜寺。
凌晨的灵喜寺结着秋霜,红木寺门前站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穿过晨雾看去,是守一和妙坚。
住持,是宝橒檀越。妙坚率先看到宝橒,合着双手抬头提醒守一。
宝橒上前颔首行礼。
几个僧人执着长帚轻扫着庭前的落叶,几瓣枯黄的花瓣混在枯枝中带走。
守一看了一眼身畔早已落光的玉兰枝头,笑了:花都落尽了。
顺着视线看去,宝橒轻轻点头附和。
每一年花都会开,可每一年花又是不一样的花,更何况许多年的人呢?
宝橒眉头微动,又落寞地垂下眼睑。
守一继续:每一年,都应如日方生。
如日方升。
宝橒在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突然又自嘲一笑:她只怕又是重蹈覆辙。
妙坚指着宝橒装着衣物的灰色袋子:宝橒檀越是要走了么?
看着小沙弥纯真眼里毫不掩饰的难过,宝橒摸了摸他的脸。
守一看到了在她衣袖间隐没的红绳,两股不同深度的黑发交缠,捻着佛珠又是一拜。
花落花开周而复始,人去人来终是相逢。
檀越此生与灵喜寺的佛缘尽了,再见已是上上签。
周遭的雁鸟鸣啼,叫破了萧瑟清晨的第一缕生机,宝橒打着手语,妙坚给守一作起翻译:师傅,宝橒檀越这是在对您道谢呢。
宝橒笑了,蹲下身从外衫口袋里掏出一枚软糖,像无数个之前,妙坚拆开当即就塞进嘴里,甜的弯起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