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年占家有一个奢侈品买手店,是他父母开起来的,就在隔壁市。所以他不仅很会用奢侈品装点自己,引得林远生着急忙慌地把林亟书卖了过去,他还会用奢侈品装点林亟书。只不过,卢年占送给她的奢侈品全都是假货。“毕竟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也是卢家的一份子,要是穿得不得体的话,别人也看笑话不是?”卢年占把一大堆广告里才会有的奢侈品摆到林亟书面前。面对她的不安和犹豫,他下足了功夫,“我也是希望你漂漂亮亮的,你那些旧衣服都穿多久了,我给你买些新的,不然别人要说我不疼老婆了。”听到这里,其实林亟书还是无动于衷,毕竟她希望自己和卢年占的关系越远越好。所以卢年占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你看,这些东西也不夸张,但是你拿去上课会更加有排面,你们机构那些学生家长都是非富即贵,你用的东西更好,人家也更看重你,对你更放心,你说对不对?”这句话彻底卸下了林亟书的防备,能被家长看重,就意味着能接到更多小课,赚到更多钱,如果能赚到更多钱,说不定能一次性摆脱林远生和卢年占这两条疯狗。于是她把那些奢侈品好好地用了起来,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低调的富人,别说,卢年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一开始这个包装确实奏效了。家长看到她的着装,觉得她出身富庶,肯定眼界开阔,受过良好的教育,再加上她的课本来就讲得不错,找她上小课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也都开得很高。但是美梦的破灭总是很快,林亟书现在想一想,当初她被离职,除了和唐齐的性骚扰事件有关之外,和卢年占的假货也有脱不了的干系。那时候是冬天,她那天背着卢年占送的lv秋冬新款包,在他的要求下去买手店参加一个订货会。那天有不少学生的家长在场,有个学生的家长正好是鉴定师。因为有不少人问该如何鉴定包的真假,于是他拿起坐在一边的林亟书的包,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了这层伪装。“lv的鉴定点还是挺明显的,很多点大家不需要特意找鉴定师,自己在家就可以做鉴定。比如说大家看这个印花,lv的印花中的圆点呈菱形分布,而假货则是偏正方形的。”说完,鉴定师拿起手机对着灯光,拍了一张印花的特写图,然后放大了很多倍。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上面的圆点是偏正方形的。林亟书僵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开始怨恨自己的愚蠢,居然没想到卢年占送假货这一层。店里的人一下都议论了起来,嘲笑的,看热闹的,鄙夷的,几秒钟之内,大家就都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判断,也对林亟书有了新的判断。“难怪班上有个孩子和我小孩说这老师不对劲,她以前穿的很朴素,也没用过奢牌,结果突然就满身名牌了,原来是假货啊。”“用假货也太丢人了吧,没想到看着挺清高的小姑娘居然这么虚荣,背不起真的就别背啊,背假的算怎么回事。”“真是假的?可是她不是卢家的儿媳妇吗?她都用假货的话,那这个买手店的货不会也有问题吧?”林亟书把头低下去,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而卢年占则正好相反,多喝了几杯香槟的他冲到那个鉴定师面前,结结实实给了人家一拳。“王八蛋,你算什么东西,你在这里乱讲什么?!谁说那是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就是竞争对手,你是来搅局的!”后来的具体情况林亟书已经忘了,只记得很混乱,货架都砸了好几个,酒杯碎了一地,好几个人都打起来了,后来连警察都被叫了过来。那天晚上,出尽洋相的卢家父母指着林亟书的鼻子骂,认为是她这个妖女怂恿卢年占这么做的。“你真是个丧门星,年占要死要活非要和你结婚,结果现在落到这种下场,我们家的店都要被你搞垮!”他妈妈差点没扇林亟书的耳光。他爸爸假意拦了拦,“你这个儿媳妇我们是无福消受了,要是你和年占还纠缠不清,那大家会怎么看我们?这买手店的名声怕是完了。其实我们也知道,那些假货来路不明,你就承认是你自己买的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明天就离婚!我一天都不想看到你了!我儿子以前脾气多好一个人,自从你出现了,他脾气差得不行,你就是个祸害!”很可惜这对父母的盘算还是失败了,因为在这场闹剧过后,那个鉴定师气愤不已,顺藤摸瓜把买手店多年来真假混卖的事情查了出来,也正是这件事让卢年占坐了牢。说起来,林亟书还要谢谢卢年占的爸妈,要不是他们急着让她和卢年占离了婚,等他坐牢的时候,她恐怕还会有更多的麻烦。还有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林亟书收拾东西离开卢年占的房子时特意看了,原来放着包和珠宝的地方都空了,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突然来借住的林远生偷走的,这堆东西要是真的,说不定确实能卖了还债。想到林远生可能会因为那堆假货被打一顿,林亟书坐在衣帽间的地上,突然大声笑了出来,这是她从小到大笑得最畅快的一次。此时此刻,她也坐在一个衣帽间里,这里面装的东西都是真的,她没有怀疑过。t?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能不恐惧。听林亟书讲完,言文作的眉头彻底拧在了一起,他在她身边坐下,“亟书,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助理那里存着全部的购买记录。”“我知道,言先生,我没怀疑过,我只是害怕而已,就像之前我害怕让你知道我结过婚那样。恐惧很难克服,”她转过头去看言文作,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不过有言先生在,我应该会慢慢变勇敢。”言文作将她揽进怀里,手就放在她突出的蝴蝶骨上,林亟书感受着自己的骨头和他指节的接触,觉得或许自己真是一只蝴蝶。从前是被茧束缚,如今是破茧重生,以前是假的,现在是真的。“别忘了,言先生欠我一个答案。”她由着自己的黑发绕上他的另一只手。“什么?”“我们在学校的时候说过,坦诚相待,我解答了一个疑问,所以言先生到时候也要解答我的一个疑问才行。”“好。”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到时候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绝对坦诚。”两人这种温情的场面很快被电话打断,言文作又要去忙了。林亟书这几天倒是不忙,不过她很苦恼。言文作已经走了很久,林亟书还在衣帽间的地上坐着,这里的礼服裙她都不太满意。这些礼服都是品牌的成衣线上的,而且大多是素净的色彩和剪裁,用这个做鱼饵还不够有吸引力。她关上衣柜的门,开始在自己的脑中搜索一件合适的礼服裙。几乎是转瞬之间,一条很特殊的裙子出现在了她脑中。那条裙子是粱姿其的梦中神裙,小时候她曾不止一次说过,还很多次拿给林亟书看。这样的鱼饵才足够勾人。想到这里,林亟书给文心打去了电话,“文心,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一条裙子?”:酒会不喝酒,喝茶酒会的地点就选在与书行的偏厅,这种场合都有着装要求,所以林亟书一早就让司机给粱姿其和卢年占送去了衣服。她知道他们穿上那两套意外合身的礼服时一定会骂爹,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那两个人里但凡有一个理智的人,她也不会用这个计划应对他们。粱姿其亲昵的感谢信息很快发了过来,林亟书仿佛透过那几行字看到了屏幕后的咬牙切齿。她将手机放下,打开了文心送来的箱子,里面躺着一条能让粱姿其把牙咬碎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