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林亟书特意避嫌,让司机把车停在了离家好几条街外的地方,却不想刚下车就碰到梁晚。当时她穿着主办方提供的裙子,手上还捏着那张银行卡,流言就是从那时候传起来的。还债,离职交接,林亟书收拾完了所有烂摊子,然后去探望了妈妈。她在坟前待了很久,离开的时候,她最后望了一眼那墓碑,她想,这世上再没有东西能伤害她了。好不容易从回忆中脱离出来,林亟书转头盯着车窗,耳边仿佛又响起男人的声音。林亟书曾无数次设想过这个男人的身份和样貌,可是对方却坚持不透露。车窗的玻璃反射出林亟书的脸,她忍不t?住看着自己的倒影出神,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算金丝雀,还是灰麻雀,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选她?林亟书是典型的淡颜,长相清弱柔和,她其实也像她妈妈,却又没有妈妈那样鲜明。她的五官都小巧,:求婚or囚婚林亟书做好了当金丝雀的准备,甚至特意翻到外网去学习如何讨金主欢心,但她可没做好结婚的准备,这个准备她估计到死都做不好。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微微前倾的身子僵着,她怎么也没想到,男人之前提过的事情居然是这个。“啊。”男人低声打破沉默,“先上车吧。”他将戒指盒暂时放下,朝着林亟书伸出手。犹豫片刻,林亟书还是向着男人伸出了手,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了上来,又越过她替她关上车门。直到车辆再次开始行驶,林亟书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男人侧脸看她,轻轻笑了出来。“你书里的角色喋喋不休,电话里你话也不算少,今天见了面,你倒是一言不发了。”“不好意思”林亟书垂下头,却正好看到那枚闪亮的戒指,钻石的溢彩被阳光折射到她眼中,有些刺痛。妈妈当时也是被这样一枚戒指圈住,圈进了婚姻中吧。哦不,她忘了,林远生应该只买得起塑料环。“开个玩笑,不用道歉。”男人大方化解尴尬,“是我太唐突了,本想着到时候再给你,但又觉得没必要拖延,没想到吓着你了。”“您这是什么意思?”林亟书指着戒指,明知故问。“要和你结婚的意思。”男人完全不嫌林亟书装傻,柔声解释着,“只是考虑到一些个人因素,或许先订婚会更好些。”“可……我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是的,林亟书知道他单身,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言文作。至于我其他的信息,我会让助理整理好了给你看。当然,因为涉及到的隐私比较多,我们要签个保密协议。”“这就是您之前说过的,需要我为您做的事情是吗?”林亟书心里已经开始描摹自己的未来,金丝雀,未婚妻,或许也没什么区别。“是的,我必须要尽快结婚,你是我最合适的人选,具体原因我暂时不方便透露。你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条件你尽管提。”言文作像是在和她谈生意,问她这个合作方有什么条件,需要什么东西。她需要的东西,林亟书在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她需要的东西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钱吗?没有钱,她估计现在还在挨林远生的打,然后再被债主埋进土里。见她沉默不应,言文作又将戒指拿了起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接受,拒绝,看起来有两个选项摆在林亟书面前。但她很清楚,自己的人生从来都只有一个选项。暗红色的卡地亚戒指盒描着金边,里头的戒指枕在软垫上,就像安稳人生的具象化。不能回头,这声音在林亟书心里回荡着。“我接受。”林亟书将戒指取了出来,想着主动戴上,到了手边却又迟疑了。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戴哪个手指。“怎么了?”言文作显然看出了她的迟疑。“言先生,我不知道订婚戒指该戴哪个手指。”言文作笑着从她的右手接过戒指,又扶起她的左手,“订婚戒指戴中指,结婚戒指戴无名指。”戒指穿过林亟书的左手无名指,轻微的凉意严丝合缝地包围她的手指,恰好得令人惊叹。“不是应该戴中指吗?”她忍不住问。“都一样。”言文作轻轻点了点她的无名指,抬眼看她,“早晚的事。”“那是什么?”言文作又指了指她右手上的那枚戒指,那枚戒指平平无奇,上面嵌着一颗小钻石,和卡地亚相比显得有些寒酸。林亟书轻轻碰了碰那颗钻石,说,“这是我的命。”车开进了一个叫行华轩的高档住宅区,这地方林亟书来领奖时曾经路过,算得上是全市最好的住宅区。当时她停下来看地图,正好站在了小区门口,那安保人员以为她是业主,一行人整整齐齐朝她鞠躬,她当下就觉得自己要折寿了。两辆车依次停进宽敞的私人车库,司机从后车上拿下林亟书的行李,言文作过去拎起了那可怜的小箱子。“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来的,列个清单,我叫人给你去拿。”“没有了,这就是全部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就留在那里吧,我不想要了。”“好,缺什么就再买。”两人一起上了顶楼,这栋一共六层,是一梯两户的大平层,正对着楼下的花园,景致极佳。电梯左侧的房门开着,林亟书放慢了脚步,想必那里就是她将来的金笼子了。“不知道这里的布置合不合你的喜好,我个人比较喜欢这种简约的风格。”言文作边进门边说。整个房间都很冷淡,像是十个林亟书一起装修出来的,燕麦灰色的墙,奶白的沙发,灯具都是一板一眼的硬线条,没有一点温度。“这里很好。”林亟书不假思索,这里怎么也不可能比她带着潮气的卧室差。言文作直接把箱子拎进了衣帽间,这里比林亟书以前的卧室都要大好几倍。进来的瞬间,林亟书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打扫这里一定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