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脏兮兮地跑回来的时候,会看到安睿正在床上陪新认识的小东西玩耍,就会狠狠地露出尖牙来,直到把对方赶出自己的地盘才算完。无论被安睿斥责也好,轻蔑也好,或者干脆不理不睬我行我素,那只猫咪还是会不声不响地贴着他,偶尔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爪子搭在他的衣襟上,以为他看不见。怎么可能看不见呢?安睿有些好笑。猫咪的心跳声那么大,爪子又脏兮兮,印在自己白色的衬衫上,就会落下一个乌黑的梅花印。不知为什么,安睿看着他贴着自己睡着的安宁表情,心脏的某处就会隐隐难受起来。每当这时,他就会俯下身,赶在他睡醒前,在这只猫咪额头上轻吻。因为安睿知道,等到他醒来,一定又会做很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自己一定又会想要赶他走。可是有一天,当自己再次把拎着猫咪的脖子把他丢在远处的水洼里后,猫咪却没有回来。安睿坐在空荡荡的别墅客厅里,抽了一宿的烟,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没有熟悉的爪子挠门的声音。然后他终于明白,猫咪再也不会回来了。2玩具的自尊自从几个月前的深夜,离开安睿的住处之后,陆敬哲就开始了他漫长而艰涩的等待。秋天来得太过突然又肃杀,走在s城海边的街道上,他抱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堆食物和日用品,冷得缩了缩脖子,镜片后伶俐的双眼也微微眯起。一开始的离开,只是想要试探一下,那人会不会挽留,哪怕一丝犹豫也好。可他却从来都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连往别人的胸口插上一刀,都带着该死的微笑,&ldo;我早说我们不合适,阿哲。&rdo;陆敬哲在他的微笑面前,脸色青白得像具泥塑,僵硬地点头,&ldo;我知道。&rdo;说不出这是两人第几次闹翻了,可陆敬哲只觉得一次比一次心灰意冷,有时朋友也说他贱,即使喜欢上人家,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他知道自己太偏执了,可他觉得,如果那么轻易就能放弃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深夜二十三点。陆敬哲拖着行李迈出安睿家门的时候,自尊为那人放低。如果他会来找自己……时间是把杀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液好像不值钱一样地喷溅在地,从来没人珍惜。陆敬哲渐渐的竟然也习惯了s城的生活,也试着不再去想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只是偶尔走在海边的大街上,风吹得人有些冷,会不由地想起那人以为自己睡着时,偷偷印下的吻。杀千刀的安睿,不喜欢就别他妈玩什么温情游戏!这样让人怎么轻易死心?陆敬哲狠狠地磨牙,抱着东西走到小公寓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这里是海边度假村的一套廉租房,单身公寓式的布局,十几平方的狭窄空间,除了浴室之外,就只能装下个小厨间。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找到了一份在度假村做冷盘厨师的工作。因为是旅游城市,薪水很不错,而且很清闲。陆敬哲走进玄关,就听见厨房的方向一阵咪呜咪呜地弱弱叫声,急忙脱了鞋子冲进去,果然就见猫咪把垃圾桶翻得一团糟。前些天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摆摊卖猫咪。说是卖,其实根本就是白送,五块钱一只,主人只想快快处理掉。一箱子里躺着三只病怏怏的小猫崽,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污泥、还有些看着就觉得恶心的斑点,大概是跳蚤之类的。他想都没想,掏出二十块把猫咪全部带回了家。陆敬哲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那天绝对是鬼使神差,被一箱子小猫的叫声闹得头晕,脑子搭错线了。最后也只活下了这一只而已。灰突突的猫咪,眼睛不够大,尾巴的毛秃了一把,走起路来还有些瘸,比流浪的野猫都难看,性子倒是很捣蛋,给它东西吃的时候会温顺地蹭自己,吃饱了立刻缩到沙发下面去。陆敬哲警告地瞪了做坏事的猫,对方理都不理他,转而伸爪子抛他手里拎的袋子。陆敬哲叹了口气,低头把猫粮弄进盘子里,看到它欢腾地吃起来,才嗤笑着摇摇头,转而去准备自己的晚餐。厨师回到家是从来不做饭的。也不知道是谁总结的,但用在陆敬哲身上十分贴切‐‐其实除了萧世那种缺乏家庭安全感的男人,大部分厨师也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