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黄柏一脸窘迫地跟着管家来到了大门口跟杜仲汇合。管家很是客气,将手上的一袋银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杜仲,扬声说道:“我们老爷吩咐了,这是给两位大侠零用的。要是在街上看上了什么,只管报我们刘府的名号,一应费用都由我们刘府承担。两位大侠请吃好玩好。”
呸,什么大侠呀,一个不男不女,另一个一脸懵懂,啥活儿都没干呢就要上银子了,这就是来打秋风的吧!
杜仲不去看管事便秘的脸,笑盈盈地道了谢,毫不脸红地接过了银袋,然后转身就大步往街上走去——身后跟着个红着脸缩着脑袋的黄柏。
“小黄,你这副被霜打了样子干嘛,管家瞧不起你了?刘老爷为难你了?”
“哼,明知故问!刚刚你为什么不去?”
“这个嘛——刘老爷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嘛!”
“啊呸!刘府现在一口一个杜大侠,这里谁是女的呀?”
“哎,又回到了这个老问题,要不晚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验明正身一下?小黄,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这样显得太幼稚天真,所以管家宁愿把银子送出来给我也不愿意直接给你——”
黄柏刚刚还没想到这茬,现在一想,好似真的是这样。他顿时气得冒烟,敢情丢脸的是他,最后拿银子的还不是他!那他成了啥,专门跑腿的?!
他气来气去,最后吼了一声:“不许再叫我小黄!那是谭三家狗的名字!”
杜仲抽抽嘴角,不忍心继续打击他。这个可怜的娃,这一路上她都不知道叫了多少回小黄了。
她上街转了转,找了家茶馆,要了个靠窗的位子。这大上午的茶馆也没几个人,正好清静谈话。
黄柏看着一进来就喝茶吃点心的杜仲,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可以说了。你总算有点长进了,知道忍着等我吃饱了再问,还知道压低声音——好,我来问问你,我为什么要选这个位置,要选这家茶馆?”
黄柏看看他们的位置,旁边就是窗,后面就是墙。至于这家茶馆,在岔路口上,旁边四通八达的很是热闹。他仔细想了想这一路来的情况,灵机一动低声道:“这家茶馆附近四通八达,如果有事好逃走。至于这个位置嘛,外面是窗,跳窗容易——杜仲,你干嘛老想着逃走?你以前经常被人追杀?”
那段历史杜仲不愿意回想,更别说跟这么一个雏儿在闹市里掰扯了。“还有一点你落下了。背后是墙,可以防偷袭。嗯,不错,至少你已经开始动脑筋了。来,恭喜你,喝一杯!”
黄柏见状举起杯子,皱着眉道:“恭喜我什么,恭喜我动脑子了?!”
“不,恭喜你不再是柳溪镇上的小大夫,而是正式成为一个江湖中人了!来,别皱眉了,小声点给我说说,昨天你发现了什么。”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不说?不说就回去睡觉吧——”
“我说我说。那红色的茶渍应该是混了骨里红。骨里红单独可以用作染料,但是跟乌头一起用,就是一种很好的毒药和迷药。至于为什么茶渍那么红,应该是骨里红用得多,而乌头用得少。可能是下毒之人没有害人之心,只想迷晕人了事。我说得对不对,小杜杜?”
看到黄柏那嘚瑟的样儿,杜仲轻轻扬起嘴角:“嗯,没错,跟我猜的一样。”
“你——那你不说。”
“但还不够。你别跳脚,我来问问你。昨天下午我们去刘大小姐的房里,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很多——比如说,刘大小姐在绣花,她的丫鬟——!”
“打住,一样一样说。先说刘大小姐,她绣的什么花?”杜仲紧逼着问。
“绣的是——”黄柏挠挠脑袋,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团麻,“我没仔细看,谁会去看人家姑娘家绣的是什么呀!”
“哦,我看了,绣的是一对野鸭子。”杜仲慢慢地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这茶不错,是明前茶。”说着她仔细看了看周围,再扫了扫楼下。
“你说的是鸳鸯?!”黄柏进入了思考模式,皱着眉头道,“她一个未出阁也未定亲的姑娘家,绣什么鸳鸯?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嗯,不错,继续想,想想这两天你还看到了什么。”
“难怪昨天我们一去她就赶紧把绣绷拿开,原来是怕我们看见!不对,娟儿也看到了呀,难不成她有了心上人,娟儿知道?”
“娟儿肯定知道。这样的大家小姐,就算能瞒了所有人,也瞒不了贴身丫鬟。那你来说说,娟儿这个丫鬟怎么样?”
黄柏仔细回想了下,道:“有点大胆,有点不太像个丫鬟,跟小半个主子似的——”
“好,那你再来说说,刘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我不是说过了吗,贤淑知礼,温柔体贴,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那你知道与她议亲的张家和赵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