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刘府的大门,摸了摸包袱里的银票,杜仲只觉得太有底气了。跟第一次闯江湖的穷酸样儿比,这次简直就是揣着一大堆钱的土豪!要不是还要去找黄柏,就这样到处看看山游游水,顺便买点好吃的好用的,再回阴河村修修她的茅草屋,日子得多惬意!
可见黄柏这孩子就是个倒霉催的,好日子刚来他就被人给逮走了。
接下来去哪里,怎么找黄柏,杜仲模糊一片。但是她知道,那盗贼是关键,而按惯例,他们还要在通州城里待小半个月,所以,现在哪儿都不能去,还得在这城里守着。
杜仲先是背着包袱一脸着急地去了东城门,出了城,在附近的山头转了好几圈,确定没人跟踪,就找了个僻静处换了身灰不溜秋的衣裳,再把头发披下来,脸上抹点药粉,化作一个穷苦汉子,赶在傍晚关城门前进了城。
她跟守备大哥说是来找南城的亲戚的,所以就一路晃悠晃悠地去了鱼龙混杂的南城。杜仲对这样的地方无比的亲切,想当年黑婆婆人嫌狗厌,就只能窝在这样的地方。她很快找了一条僻静的巷子里的一间空房子,把自己安顿了下来。
院子里都是些厚道的穷苦人家,听杜老二说了她寻亲不得,妻离子散的悲惨故事,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一日三餐只要她在家,总有人过来招呼她去吃饭。杜老二也勤快,帮这家看看孩子,帮那家劈点柴火,很快跟院子里的人打成了一片。于是她早上出门去正气堂门口转一转“找工”,下午大街小巷里打听“亲戚”的去处,晚上还要拿根扁担出去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挑夫的活可干。
三天下来,她得知了三件事,第一,刘大小姐去了汉江城的舅舅家;第二,正气堂最近安静得很,好似在筹备什么大事情;最后一件,几乎可以确定最近的案子就是雷火教的干的,也就是说,黄柏应该是被雷火教给抓走了。
得知了这几个消息,杜仲反而不急了。雷火教为什么别人不抓就抓黄柏?抓了黄柏也不见他们来要挟她,反而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们这样只能说明黄柏对他们有用。一个可能是看中了他的医术,另一个可能就是看中了他的人。黄柏的医术固然不错,但也就是一少年,还远称不上成就多高,所以不太可能;那是看上他这人——相信不是因为容貌和嫩,毕竟还有一个孙遇在旁边衬托呢,那还能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黄柏神秘的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也有可能是因为黄柏既好看又嫩医术过得去还功夫不好,是个雏儿,容易抓,最后才选择了他——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黄吧,希望他在她找到之前还是清白之身——算了,还是祈祷那时候他还有小命在吧。
杜仲决定在通州城一边打听消息一边等师父的信,看师父知不知道小黄的身世。
又等了两天,师父的信来了,杜仲颇费周折地去取了信,打开后傻眼了。
信上写到:吾亦不知其底细,尔应救回小黄。
杜仲气得很想冲回去给所谓的韦仙姑下点药,让她一个月闻不得男人味儿,看她还要不要这样敷衍她!
什么不知道底细,分明就是不想说!不知道底细的人她也敢捡回来,还养了十多年?!还有那语气,一丁点儿着急的意思都没有!——看来小黄是真没什么危险了——没危险了还叫她去救个屁呀,干嘛不干脆叫她回家,然后让小黄自己找回家呢?
师父没开口说要她回去,她还真不敢——韦仙姑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还令人发指,比如说,不知不觉被下了那什么药,回到家掀开被子,床上有一个强壮的裸男,然后,不认错,就等着被美男享用吧!
想她十八岁多了还能保住周全是多么地不容易啊!
杜仲本想把那信给撕了,后来想了想还是保存了下来。嗯,以后拿给小黄看,给他看师父也是像叫小狗一样叫他小黄的,白纸黑字,证据俱全。
既然如此,人还是要救,但怎么救呢?
杜仲有点头疼。但这事也急不来,她还得打探更多信息,才好确定下一步怎么走。
反正小黄暂时没有生命安全,不急不急。
孙遇进院子的时候,杜仲正跟东边的李屠户一家人在吃早饭。按说杀猪的是不好跟别人挨挤着住一块的,因为清晨杀猪难免扰人清眠。但李屠户家的娘子会做人,每天杀了猪的猪血都会挨家送,到了晚上一些不好卖的下脚料也经常送给一个院子里的人。杜老二光棍一条,平时老跟她家儿子铁蛋玩,又不开火,就干脆常常叫了她过去吃,反正从她的房间走到李家也不过几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