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夜阑。
君瑶侧身去看他,几日没见,他眉间戾气更浓了些,应当是被宸渊那在鬼域毁天灭地的灵剑弄得心烦。
夜阑目光落在君瑶身上,她头顶金花八宝凤冠儿,肩落云霞五彩披盖儿,双唇抿了朱砂红,美得让鬼族清晨第一缕彤光都逊色三分。
只一眼,夜阑眉宇间的戾气就散了大半。他和君瑶前两次都闹得不欢而散,没想到她会主动找自己来,还是这般惊艳的倾城色。哪怕心里有气,也原谅她了。
“这几天在忙什么?”君瑶先走到他面前,主动开口。
距离没靠的太近,但端得优雅浅笑,没了刚被囚那两日的冷淡和硬气。
但只有君瑶自己知道,她踹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由灵剑幻化成的匕首。眼前这个魔鬼最是目空一切,她只有先放低姿态示好,才有机会下手。纵使杀不了他,也得搏一搏,挟持住这鬼域之王做筹码,逃出去。
“没事。”夜阑在桌边坐下,说了两个字算作回答。
他双腿岔开,腰胯间垂挂的银骷髅碰撞出几声细响,在偌大宫殿里回荡,听的人后背发凉。
“倒水。”又是低沉开口,背脊挺直,一副等着人伺候的自大模样。
君瑶咬牙告诉自己要忍,茶壶中的凉水还是两天前换的,早就陈了。但一想到是夜阑喝,她当即倒了满满一大杯,甚至如果不是身上东西都已经被夜阑搜走,她还想趁机下个毒。
正这样暗搓搓想着,夜阑忽然转头来看她,“别想着给我下毒。”
君瑶拎着茶壶的手险些一颤,转而端起茶杯递到他面前,不动声色道:“你若不信,我就自己先尝一口。夜阑,这几天我待在这里想清楚了。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贪图享乐,顺应接受,来得更安逸些。”
夜阑目光犀利打量着她,在她皙白貌美的脸上一寸寸挪移,仿佛要把表层皮肤都揭开来探究。
眼前姑娘再美,她到底是只狐狸。狡猾、机敏,还可能随时会跳起来咬你一口。他早就做了慢慢驯化的准备,显然是不信这样轻易就能从君瑶嘴里顺从的话。
而君瑶也知他戒备心重,无声吸气,又问:“这身衣裳好看吗?”
夜阑盯着她点头,“不错。”
君瑶笑笑,“还有更好看的。”
她抬腕,手指轻捻左右两抹衣襟,沿着肩线往后推。正红百褶裙铺在脚边,如春日牡丹绽放。
夜阑面上表情不动,但君瑶细心发现他眸光在衣袍落地的刹那,闪烁了下。
紧接着是金玉腰带抽开,她每一个动作都进行得很慢,如霜雪洁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君瑶走上前两步蹲在夜阑的膝边仰头看他,“你那天说过,只要我听话,就不动魔族,这话还作数吗?”
“作数。”夜阑没碰她,但视线已然停驻在了那裸露的皮肤,从嗓子眼压出一声低笑,“怎么?现在肯用你自己换魔族的存亡了?”
君瑶敛眸“嗯”了一声,装的隐忍极了,又道:“还有哥哥的解药。”
夜阑道:“放心,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救他。”
“可明天就是我们的成亲礼,没有哥哥作证,算不得数的。”君瑶尝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勾住他搭在大腿的手指,暧昧牵起往床榻边走去,“要是这会儿将解药给哥哥送去,明日兴许还能让哥哥送我出嫁。”
夜阑瞥了眼床帐,又看向君瑶胸前因呼吸起伏若隐若现的峰岭,喉头干燥,呼吸已然重了。
“好,解药我会给你。”他说着掌心顿时托起一个锦盒,随手抛到了桌上,然后反客为主地搂住君瑶腰身。
一番天旋地转,君瑶背后抵在床面,微微抬头,夜阑虚压着她,硬朗的脸出现在上方。
君瑶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紧张地偷瞄了眼桌上的锦盒,既然解药已经到手了……她去摸藏在袖中的匕首,准备在夜阑神思再沉沦些时出手。
她看着夜阑的瞳孔逐渐与自己的瞳孔焦距重合,心跳凸凸得仿佛要跳出胸膛,暗中将匕首转了个顺手的方向。
“瑶儿,你很聪明。”夜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重回冰冷,“但美人计对我没用,你迟早会是我的人。”
君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夜阑原本顺着她腰线游走的手突然握住了自己攥着短匕的手。微凉体温刺得她一个激灵,而与此同时灵剑也从她袖中窜了出去,连光影都没捕捉到,就已经在夜阑侧脸划破一道轻伤。
“该死……”君瑶听见夜阑低骂了声,原本还带着点玩味情-欲的眼瞳瞬间染上阴翳。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她生怕灵剑落到夜阑手里,当即拽住他的衣袖,阻止夜阑起身去追。
既然计划已经败露,君瑶也没必要再做戏了。那灵剑已然跑远,她推开夜阑坐起来,随手扯了件挂在屏风上的外披搭在双肩,遮住一片外泄春光,连带着周身气质也变得冷淡。
夜阑抬手擦了擦脸上血迹,再看向君瑶的眼神爱恨交织,末了,意味不明地道:“瑶儿,你又伤我一次。”
君瑶不甘示弱地回望,“荣幸之至。”
“别再想着动小心思,明早带你回魔族。”夜阑理了理自己松散的衣袍,丢下这样一句话甩袖走了。
君瑶松下一口气,虽然计划没成功,但好歹解药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