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的每一个细节,仍然历历在目。裕行咽下一口口水,喉头发出&ldo;咕嘟&rdo;的一声。我是个变态吗?还是欲求不满?裕行对自己的妄想感到相当内疚。最令他不安的,是梦境里和美被他撕开时,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罪恶感,而是像吃烤鸡那般自然。梦境中的空气毫不令人口恶心,反而刺激起他的食欲。
裕行开始怀疑他不是被寄生虫感染,而是得了精神病。只是他想不到,在生活顺遂的这阵子‐‐除了被那小虫吓了一跳外‐‐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为何会患上精神病。他不知道父母的病历,因为他小时候父母双亡,靠遗产和邻居照顾长大,可是如果说是遗传性的精神病,这也不能抹煞其中的可能性。
&ldo;想太远了。&rdo;裕行搔搔头发,起床往洗手间走去。
亮起洗手间的日光灯,裕行走到马桶前,准备解开裤子小解。可是他经过镜子时,感到有点不对劲。
他后退两步,镜中的影像令他瞳孔放大,陷入歇斯底里。
他的汗衫沾满暗红色的血迹,从领口到腹部,呈现倒三角形的一大片。运动长裤在膝盖以下也是一片红褐色,大腿上留下斑驳的血痕。
这些不是最令他害怕的。
真正叫他绝望的是,汗衫的短袖子上有个血掌印。那个手掌的大小只有裕行手掌三分之二大‐‐那是&ldo;梦境&rdo;里和美的手掌大小。
裕行嘴角还留着干涸的血迹。
那不是梦境,是现实。
一上班便要赶往案发现场是一天最糟糕的开始‐‐泰士如此想。早上八点多正打算去警局,却接到电话,说东区发生凶案,要急忙改变行程和工作日程,真是不好的兆头。
凶案现场在一条小巷之中,员警拉起封锁线,阻止记者和凑热闹的市民接近。当泰士走过弯角,看到那情景时,眉头不由得紧皱。
巷子地面上满布血迹和肉块,范围足有四至五公尺,散落一地。骨头、残肢、绞碎的内脏、凌乱破落的衣衫,分散在巷子的四周。一般人看到,大概会觉得死者意外被大型机器辗过,或是曾被野兽争夺噬食,因为正常的犯人‐‐
甚至是不正常的犯人‐‐也很难做到这个地步。如果说尸体是被野兽的利牙锐爪撕碎,这头猛兽应该比狮子老虎还要凶猛。
然而泰士从微小处看出这不是野兽的所为。
在地上一角的衬衫虽然破烂,但钮扣仍然完好,散落在旁边的内裤和袜子也没破损。
没有野兽拥有灵巧的手指,能把尸体的衣服脱下,再慢慢进食的。
而从尸块集中的地方,至巷子出口的地上,都有零落的鞋印。鞋印不大完整,亦只有几个,在巷子出口已消失,可是这些鞋印都是由血迹印下。脚印的主人曾踏上死者流出的鲜血,再离开现场。
那是凶手的足印。
更重要的是,泰士不是第一次看到类似的现场。
泰士往前走几步,绕过正在搜集证物的员警,查看着每一个细节。头颅算是保持完好,连着半边脖子滚到一旁的竹篓前,不过左边耳朵后破了一个大洞,灰白色的脑浆流了出来。
死者的容貌就像个没生命的人偶,没有狰狞的死状、没有瞪大双眼的表情。泰士端详一会,发觉这死者是个美人儿,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即使被撕成碎片,也能看出她本来的秀丽。
&ldo;组长,我来了。&rdo;阿铁挂起探员证,来到泰士身后,向上司报到。
&ldo;阿铁,我们又有b04了。&rdo;泰士回过身子,目光却没放在阿铁身上,继续盯着地上的尸块。
&ldo;b04?啊,是那个&lso;b04&rso;?&rdo;阿铁往泰士背后一看,始发现地上的惨状。
&ldo;你读过案例吧,就是那个b04。&rdo;泰士叹一口气。阿铁很清楚b04指的是什么类型的案子,只是没想到自己上班才一个月,便要处理这种大案。十五年前,阿铁父亲接办的女生分尸案,便是b04案例设立以来的第四宗,当时刑事一课不眠不休连续工作了一个多月才找到元凶,解决事件。泰士加入刑事课后,也曾处理过两起同类的案子,虽然两次都完成任务,但调查过程十分不愉快。
不过泰士明白,这便是他留在前线的价值。
他对自己的侦讯能力有相当高的自信,交给旁人处理,也许会有更多的尸体出现,令社会动荡不安。恐惧和疑窦是人类的通病,它们的传染性比流行性感冒更高,稍一不慎,脆弱的群体结构便会崩离瓦解,带来的冲击难以承受。
&ldo;动作要快。&rdo;泰士自言自语说,企图摆脱内心的焦灼。
&ldo;组长,什么?&rdo;阿铁听不清楚。
&ldo;没什么,我只是说不可以浪费时间。&rdo;泰士抖擞精神,对旁边一名员警说:&ldo;是谁发现尸体的?死者的身份确认了没有?&rdo;
&ldo;死者身份已确认了,是一名在附近居住的十六岁女高中生,旁边的书包里有死者的证件。发现尸体的正是死者的姊姊,她现在在警车上接受心理辅导。&rdo;
泰士吩咐几位部下处理证据和到附近查问后,便和阿铁走到停在大街上的警方箱型车。
车上一位女生泪如雨下,旁边一位穿便服的女警搭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女警看到泰士来到车外,把纸巾递给女生,下车跟长官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