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桃山刚洗完碗,见林瑞下来,便关切地问:“山、山神好点了吗?”
“好多啦,”那家伙精神抖擞得很,林瑞把空碗递给桃山,“辛苦你了。”
桃山才不觉得辛苦,她觉得很开心。
“明天喝,喝甜粥哦,”桃山把洗好的碗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排好,语气轻快,“有桂圆和红、红豆,你们喜欢吗?”
“渊哥喜欢我们就完全没问题,有口吃的就行。”林瑞他们一点都不挑嘴,“只有渊哥那种极其龟毛难搞的人才需要特殊照顾。”
桃山抿嘴笑了笑。
她觉得还好呀,哥哥多好顺毛呀,哄一哄就说什么都好,超级可爱的。
桃山收拾完厨房后,就开始在大木桌那画画。
十点半的时候雪素姐先行离开,离开时还问了桃山需不需要捎她回学校。桃山想了想,决定留宿在这里认真地把故事的人设画完。
十一点半的时候罗丽和陆隆回房睡觉,桃山还留在那继续画。
十二点半,林瑞都回房休息了。夜晚很静,就桃山那留了一盏孤灯,她终于开始感到一点困顿。桃山平时很少熬夜,难得熬一次便觉得非常的累,但画还差一点,她总想画完了再睡。
凌晨一点,桃山手上的笔都握不稳,头一歪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十一月初,入夜很凉,桃山睡梦间感觉到了冷。迷糊间她自己好像醒了过来,上了二楼推开房间门。房间很温暖,她下意识地寻着热烘烘的地方走过去,然后乖乖巧巧地脱了鞋子爬上床,把自己卷成一团窝进被子里。
戚渊就这样被惊醒了。
他正在梦魇,梦里的女人脸很模糊,一直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救她。那声音如此凄厉,尖锐得像要挠破他的耳廓。他便一直无措地往后退,退到墙角,四面八方的阴风朝他压来,密密地交错着不让他离开一分一毫。
他想大口呼吸,困顿于苦厄却无法自救。直到有人似乎在外边挠了他一下,他由此恍然惊醒。
生病让他睡得比平时更加昏沉,呼吸是热的,身体也是热的,可他却觉得很冷很冷。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家伙一直往他怀里拱,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清醒。
戚渊脑子空白,抬手下意识地推了一下怀里人的肩膀。
“桃山?”他闻到她的味道,于是开口低声叫她。
怀里的女孩子侧睡着,一只手攥成拳头抵在了嘴边。她闭着眼,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因为寒冷微微苍白着,她甚至连头发都还没放,束着丸子头扎着一个白珍珠发圈。大概是做了什么美梦,她睡梦间竟然还能翘着嘴角微笑。
安静、乖巧,她的气息是软的、热的、轻巧还很甜。
她没说一句话,没做一个动作,戚渊这一瞬间就这样轻易地被蛊惑。
他喜欢的女孩子完全不设防地睡在他怀里。在噩梦之间,这个场景此刻虚幻得像施舍给他交替喘息的美梦,他控制不住自己朝她靠近,一直近到鼻息相错。
她的味道真的很甜,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樱花香味。
下一刻,这个甜女孩翻了个身,把戚渊身上的被子无情地卷走了一大半,她背对着他睡得却更加安稳。
冷意骤然侵袭,戚渊被冷清醒了。他几乎是在清醒的同一瞬间翻身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他就这样光着脚站在毛毯上微微喘着气,用着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看着床上的女孩子,想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爬到自己床上的。
她睡得很沉很沉,气息平稳悠长。这个女孩子睡着他的床、盖着他的被子,还整个身体背对着他蜷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乱糟糟的丸子头张牙舞爪地翘在外面。
戚渊沉默了片刻,然后绕床走了半圈,面对着床上的女孩子半蹲下身体,凝目注视她。
她的睫毛又长又卷,白皙的手指乖巧地搭在黑色的被子上。
黑暗太容易让人滋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与隐秘的渴望,戚渊的眼神不自觉地陷进白与黑交错对比中。时针和分针滴答滴答地转动,他在女孩的床边蹲到腿麻,身体冷得都快要失去知觉,却依然舍不得挪动一步。
他都看痴了。
许久,他才低头,像露珠亲吻叶尖,他的气息轻轻擦过她的指尖。
“哎,”戚渊微不可闻地念了一句,“你怎么这样啊。”
那语气宠到了极致,温柔得不可思议。他用指尖很轻很轻地戳了一下她温软的脸颊,“我怎么睡啊,你这个小朋友,好不讲道理。”
床下铺了厚厚的毛毯,戚渊看了很久,才起身在衣柜里找了一件大外套,和衣在毯子上靠床坐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桃山皱皱眉头,皱着小脸从睡梦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