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想了想,道:&ldo;螟蛉子螟蛉子,将军可知螟蛉?&rdo;王瓒与顾昀对视一眼,颔首:&ldo;知道。&rdo;阿四悠然说道:&ldo;螟蛉入蜾赢巢中,僵而不死。取蜾赢巢中螟蛉若干,曝于日下,数日则燥为米粒大小,收入舂中,研作齑粉。自然,阿姊喜香,还往其中调以椒兰……&rdo;话没说完,众人已经变了脸色,王瓒看着他,片刻,猛然侧向一旁干呕起来。&ldo;说笑的说笑的!&rdo;阿四忙伸手去替他拍背。听到这话,众人人更是怒目。王瓒气得一把揪住阿四,喝问:&ldo;到底何物?!&rdo;阿四哂笑,无辜地说:&ldo;阿姊也不曾说过……&rdo;这时,他忽然看向王瓒身后,眼睛一亮:&ldo;阿姊回来了,你问她!&rdo;王瓒回头,怔住。面前,一名年轻女子正走来,面若桃李。王瓒眨眨眼,再看,那人身上衣装与头上巾帼与姚扁鹊别无二致,脸却似换了一张,白皙如玉,俨然一名二八少女。他睁大了眼睛。&ldo;阿姊!&rdo;阿四挣脱王瓒的手,朝馥之奔去,呵呵地笑:&ldo;阿姊变回来了!&rdo;王瓒和顾昀皆不可置信地瞪着她。&ldo;啪&rdo;一名侍从手中的糗粮脱手落到了地上。顾昀盯着那女子,双目如电。馥之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施施然走到二人面前,大方一礼:&ldo;馥之随二位将军回营治病,医患交信,还须坦诚。之前易妆乃不得已而为,得罪之处,还望将军海涵。&rdo;易妆?王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顾昀却镇定得快些,压着火气,好一会,冷声道:&ldo;何故如此?&rdo;馥之笑笑:&ldo;女子独自行走在外,多有不便,易妆乃为行事便利。&rdo;王瓒哼了一声:&ldo;既如此,如何不装下去?&rdo;馥之看看他,道:&ldo;阿四前日失手散翻妆粉,馥之不曾习得药方,无以为继。&rdo;王瓒一时想不出再问什么好,干瞪着眼睛。顾昀皱眉:&ldo;尔既是扁鹊,当为医者表率,怎尽使些诡异之物?&rdo;馥之却一脸不以为然:&ldo;&lso;扁鹊&rso;乃出自他人之口,非我名号。&rdo;说着,她走向自己的马:&ldo;我亦称不上医者,若论术业,我只通药理。&rdo;王瓒冷嗤一声:&ldo;你既可治病,如何称不上医者?依你所言,医者又该如何?&rdo;馥之淡笑,道:&ldo;开颅取骨,剖腹割瘤,起死回生。&rdo;说罢,踏上路边一块大石,轻盈地翻身上马。&ldo;走喽!&rdo;阿四把水囊挂到马上,跳了上去。王瓒睁着眼睛,看着前面那个纤细的身影,不知该怒该笑,好一会,从牙fèng里恨了声:&ldo;妖女!&rdo;闷闷上马。回头看看顾昀,却见他仍站在原地,面沉如水,若有所思。&ldo;甫辰!&rdo;王瓒喊他一声。顾昀看看他,大步向坐骑走去。归营晚上并无月光,星辰像萤火一般缀满夜幕。一行人点着火把走了两个时辰,顾昀选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坡地,升起篝火,命众人歇息露宿。赶了许久的路,各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用过糗粮浆食,安排下守卫轮值,都倒头睡下了。王瓒捂着裘衣,虽然困倦,却一时睡不着。他提防地看看睡在篝火那头的馥之,片刻,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再睁开。自午时见面以来,这女子连番作怪,他总担心自己一不留神,这妖女就会再变出什么教众人措手不及的东西。说来也是费解,王瓒在京畿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有人会如此逼真的易妆。若非其亲自点破,自己竟也要蠢蠢地蒙在鼓里。一路上,王瓒不住地打量馥之,细看之下,她的眉眼还是那眉眼,脸廓也还是那脸廓,却娇艳灵动,俨然换了个人。焉知不是半老妇人妆作二八少女?王瓒曾揣测地想,可又发现她神态自然,相较之前似乎少了些僵硬,却越发觉得这回是真的了。胡想什么?王瓒觉得自己有些自寻烦恼。自己身上这佩剑乃先祖传下,沙场上饮人血无数,妖邪莫敢近前。稍后她便是敢化作恶鬼我也一剑结果了她!王瓒心道,他转过身去,强迫自己入睡。馥之静静地将自己裹在毡子里,旁边,阿四的呼吸已经带起了细微的鼾声。众人七零八落地躺在篝火边上。顾昀就在不远,侧身向着这边,火光将他的眉眼勾勒得沉稳深刻。虽闭着眼睛,却能看得出氅下按剑的手。王瓒在顾昀旁边,时而窸窣地翻身,似乎睡得不大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