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昏昏沉沉的睡不好,人在极度倦怠的情况下神经是会错乱的,外加肚子还在不间歇的抗议,她在黑暗中就感觉耳边一直有好多人说话,杂乱的很,原本她就没睡实,脑子还在朦朦胧胧的思考:究竟是谁在说话?
可想着想着,突然出现的一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到了,这些话似乎……都是她自己在和自己说。
顾清栀抖个激灵,被这种诡异的感觉吓醒,待意识渐渐清晰了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是魇着了。
她擦掉嘴角的口水,迷糊的看了眼宁小奥,这孩子也累了,歪着头睡得沉实,她被那副可爱的样子逗笑,心里暗暗的想,走了这么久,也该到了吧?
有意无意的往外面那么一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周围这么黑,也没个路灯,怎么身后还有大片大片的强光晃过来?
顾清栀回过身从后面的玻璃看去,惺忪之际一眼瞧见了些不该看的,吓得差点没惊呼出来。
身后有大概三四辆车在与他们互相追逐,宁萧瑟的速度也不断在加快,其中一辆首当其冲,分毫不让的紧紧跟在身后,夜幕中一张被灯光映照苍白的脸猛然扎进她视线,那人握着方向盘气势汹汹,眼底的锐利仿佛一只捕食的秃鹫,用尖嘴将她心上的肉一点点的扯烂。
她木头桩子一样僵硬的扭回来,声音微颤着对前面的宁萧瑟道:&ldo;后面的车是不是……跟了我们一路?&rdo;
不是神经过敏,对于这条路僻静的程度她感觉得到,一出交叉路口,就应该直接开上通往自家别墅的小路,而且这几家方向不同,修的路之间也是各不相干,所以不太可能有这么多车同时出现在一条路上,而且还这么恰巧的和他们的路线重复。
顾清栀看到他的脸色十分阴沉,不禁一怔,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局促不安的将双手攥在一起:&ldo;那个……&rdo;
&ldo;别说话。&rdo;他握紧方向盘的双手关节绷的过分苍白,平时握方向盘根本不需要那么大力气,可见在这种情况,他的情绪也是极度紧张。
顿时封闭的车内笼罩在一片凝重之中,顾清栀欲言又止,心里慌乱的厉害。
她知道宁萧瑟不是什么善类,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不管他本性到底如何,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收敛着的,当今天见识到了真正的生死时速,这种大场面震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过去顾承允把她保护的太好,所以她根本想象不到,原来现实里真的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她在后视镜中看到他棱角俊美的下半张脸,上面凝结着满满的冰霜,他薄唇微微的抿起,张合间吐出一句:&ldo;已经是第六圈了。&rdo;
&ldo;呃……啊?&rdo;她将身子挤到前面的两个座位之间,扒在副驾驶座位后一脸诧异,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宁萧瑟长舒了口气:&ldo;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们都回不去了。&rdo;他长而白净的手将方向盘转了一个弧度,顾清栀这才发现,这里正是他们最初刚进来时的那个路口。
怎么?难道这么久他就一直在绕圈子吗?
她闷闷的将头靠在副驾驶的座椅后,与他只是咫尺之间,就连他吞吐时带着的莫名气味都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专属于他的味道,不是香水味,但却异常好闻,像是整个世界都弥漫着荷尔蒙气息,让顾清栀异常有安全感。
作为一个感官动物,宁萧瑟带给她享受是可见可听可触的,现在就连味道都这么让人眷恋,她眨巴着眼睛,定定的从后侧方看着他的脸,霎时间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舒张开,什么恐惧什么骇人,都早早的见鬼去了,宁萧瑟就是能给人一种错觉‐‐他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可一旦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都倒戈帮起了自己,那么与死神并肩,还有什么是能伤害到自己的呢?
静默之中,忽的响起他淡淡的声音,说温柔,却还没有过多的情绪,说是淡漠,明明还余留片刻余温,他没转过身分毫,只在嘴里浅语着:&ldo;怕了吗?&rdo;
清晰的连他唇齿之间互相碰触的声音都那么明显,声音低磁性感的一塌糊涂。
顾清栀摇头,声音弱弱的,却坚定明亮:&ldo;我不怕。&rdo;
她看到宁萧瑟浅浅的笑了,神情也缓和了许多,转而开始对她闲絮:&ldo;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rdo;
&ldo;嗯。&rdo;她点点头,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刚想拍着胸脯来一句:我才不害怕,怎么我也是黑猫警长的后裔。
话都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就算她再没脑,也还是多存了一个心眼,顾承允的事……他知道与不知道,那是他的事,但自己在他面前,只要对方不主动去提,她还是说的越少越好,叫宁萧瑟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791队长也就算了,自己爸爸居然还是他家世仇,那得了,别说意图接近他拿什么证据,八成他知道后都得立即弄死自己。
顾清栀想了半天,心虚的笑笑,最后也只有软软的说了句:&ldo;谢谢。&rdo;
&ldo;对了。&rdo;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淡去了脸上的笑容,很认真的问出自己的疑惑:&ldo;不是离家里很近了吗?为什么……一直兜圈子也不回去呢?回家不就安全了吗?&rdo;
宁萧瑟直接以一个反问句回答了她:&ldo;如果是你,你愿意让仇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