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话不多,也没人敢开他的玩笑,可见他在这个家里的绝对权威性。
彭奈也不参与她们的话题,一直默默给我布菜,谢老太太看在眼里会心一笑,并不说话。
就在我整个人逐渐放松下来,不再有如坐针毡之感的时候,吴妈笑眯眯的走上前对老爷子老太太道:“四小姐回来了。”
谢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育有三女二男,排行老四的就是彭奈的母亲谢永娟。
我心下一颤,抬起头时,谢永娟已经走进了饭厅。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更要命的是,她的身后跟着一身红装明艳动人的钱雅蜜。
我脑中嗡声一片,彭奈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我微微发颤的手。
“父亲怎么不能我回来就开席了?”
谢永娟笑着走进屋,将一个书本大小的木匣子双手递到谢老爷子跟前,“前清的古物,据说是纪昀草堂里常放到案头上的那一个。”
老爷子打开木匣子,只见匣子里躺着一柄通体墨黑的砚台。
老爷子将砚台拿出来,伸手接过谢永娟递过来的老花眼镜,戴上后前前后后仔细看了看,然后把砚台递给了坐在他左手边的中年男人。
这个鼻翼上有一颗小痣的中年男人应该是彭奈的某一个舅舅,不久前他还因为去某地检查工作的新闻上过电视,那时候王怡然指着电视里的男人说:“哇塞,这位领导长得可真帅,梳一个浪奔的发型再戴条白围巾就和周润发一个样了。”
“周润发”从老爷子手里接过砚台,边仔细端详边道:“这砚台正面祥云纹衬二龙戏珠图,刻画细致,栩栩如生。右侧书有“雨过琴书润,风来翰墨香”的诗句,背面刻有“明月一壶酒,清风万卷书”两句。这诗句意境高远,颇有纪昀的风范。以落款处的“乾隆六十年制”几个字推算,这砚台的确为真品。”
我不由在心中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周润发”官当得好不好我是不知道,可他这对古董的品鉴能力倒是一流。
谢老爷子点了点头道:“我瞧着做工和成色也是真品,永娟有心了。”
谢永娟笑道:“哪里是我有心,是雅蜜这丫头有心。这砚台流落民间,被一个牛姓的收藏家收了回去,雅蜜求了他整整两个月,去他家里登门拜访了几十次,这才劝动那收藏家割爱。”
谢永娟拉过身后的钱雅蜜,对老爷子介绍道:“这就是雅蜜,娱乐圈里难得一见的身家清白又自尊自爱的孩子,很努力上进,性情也温和。”
谢老爷子原本对娱乐圈里那些唱歌演戏的明星们不太有好感,方才骂彭奈时还称钱雅蜜为戏子,可现在他突然就对钱雅蜜改观了。
谢老爷子看了从进屋开始就安安静静站在谢永娟身后的钱雅蜜一眼,语气和缓的说:“辛苦这孩子了。”
钱雅蜜温温柔柔的一笑温声说:“只要爷爷喜欢,我就很高兴了。今天跟着永娟阿姨来这里本是唐突了,希望您能原谅。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老爷子满意的点头道:“好,借你吉言,你倒比有些人懂事,快入座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谢老爷子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两手空空不请自来的我呢?
但我就算知道今天是来参加谢老爷子的生日宴,也不可能买得起这种清朝古董送给他当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