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骗子!&rdo;
&ldo;对,是有一大堆骗子,但我并不是!&rdo;
&ldo;你就是,你是!你把你自己卖给了苏联!叛国贼!&rdo;
&ldo;我不是!我没有!&rdo;他伸手扭住她的手腕,她手中的那把钢叉上,全是他身上的血。当他把她的手腕往下拧时,她疼得直皱眉。
然后,缓缓的,她抵抗的动作减少了,她的眼中虽然还是充满了惧怕,可是却已经显现出困惑的神情。他轻轻将对方那支握了钢叉的手抬起来,将叉子对准自己的喉咙。&ldo;你应该晓得怎么做,&rdo;他清晰徐缓的说,&ldo;气管。只要你用力对准我的气管一插,你就可以杀掉我了……给你插好了。然后等你再与那些守卫虚兴委蛇一番,不要露出什么表情,盯住他们就够了。你愈早跟他们合作,他们愈早会让你到露天去工作。等你出去以后,找机会打个电话给普莎夫人。她会帮你的,因为她晓得真相。&rdo;他讲到这里,嘴一闭,手一松,让她握钢叉的那只手自己去抵住他的咽喉。&ldo;好,你杀吧,杀了我,要不就相信我。&rdo;
她瞪着他的眼光,就跟嘶喊那样的尖锐,直刺进他心底深处,令他在刹那之间,坠入了千千万万个回忆之中。她嘴唇开始颤抖,越抖越厉害。困惑和惧怕仍然在她眼里,可是刻毒的怨恨,却已经在慢慢消退了。然后,泪光涌出来,积聚着,满盈着;缓而又缓的流了下来,所有的委屈、痛苦、孤独、怨恨,跟着眼泪化了……化了。
珍娜手臂一垂的刹那,他已经握住了它,紧紧握住了她。钢叉掉了,全身跟着就一软,深沉隐约的哭泣,终于代替了一切。
他搂住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而且也是他唯一想做的。
等过了几分钟,饮泣变为抽搐时,他们只能听到彼此沉重深长的呼吸,而他们唯一所能感觉到的,只有彼此的拥抱。
最后他才终于开口说,&ldo;我们等下会闪出去,可是却不太容易。你见过柯侯德了吗?&rdo;
&ldo;见过,好可怕的一个人。&rdo;
&ldo;他会跟我们一起走,想去捞最后一票赎你的钱。&rdo;
&ldo;怎么会呢?我哪有什么赎金?&rdo;她说着就将脸往后移开,眼睛上下左右的打量他,对他看个没完。&ldo;让我好好看看你,我只想好好看看你……&rdo;
&ldo;没时间了‐‐&rdo;
&ldo;嘘‐‐&rdo;她伸出手指堵他的嘴,&ldo;总会有时间的,我们除了时间‐‐还有什么?&rdo;
&ldo;我刚才到这个农场来的路上,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刚才……我进门看着你的时候。&rdo;他笑了笑,伸手拂他的秀发,手溜下来,轻轻摸着她的脸颊。&ldo;你刚才演得真逼真,我本来以为你是真的睡了呢。&rdo;
&ldo;我弄伤了你。&rdo;
&ldo;些许小伤而已。别以为我不给你面子。&rdo;
&ldo;你在流血呢……你的脖子。&rdo;
&ldo;还有我背上,我肚子上,被你用钢叉又刺又刮的,&rdo;哈洛克说。&ldo;以后你再替我医医吧,先向你谢了,不过现在,戏还得照样演下去。本人要送你上苏联民航机。&rdo;
&ldo;我是不是还要装着跟你拼死拼活?&rdo;
&ldo;不必,只要装出切齿痛恨我的敌意就行了。你认命了,晓得反抗也没有用。假如再反抗下去的话,只会皮肉受苦,自找麻烦。&rdo;
&ldo;柯侯德会怎么样?&rdo;
&ldo;他说他会和你坐在后座。他会拿枪对着你和我。&rdo;
&ldo;那我应该多抽几根烟。他的手就必须放下来,替我点烟。&rdo;
&ldo;没错,就这么办。路很长,难免不会没有机会心以弄出些意外来。加油站、车抛锚、大灯烧掉了,等等意外。虽然他块头大,可是年近古稀,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我们的。&rdo;哈洛克搂住她的肩膀。&ldo;也许他会照用安眠药之类的玩意,来摆平你。假如他说这么做的话,我会想办法阻止他的。&rdo;
&ldo;他不敢用毒药来伤害我的,他还想从我身上捞一票,你不是说过吗?没关系的,你放心。只要有你在,我晓得一定只会有惊无险的。&rdo;
&ldo;别捧得我发昏‐‐好不好?&rdo;
&ldo;米海,&rdo;她抓住他的手。&ldo;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有你?他们说了一大堆可怕的事,好可怕!我不相信他们说的,可是又不能不信。每件事看起来都明摆在那儿呀!&rdo;
&ldo;是这个样子。我眼睁睁的冷眼旁观,看着你死。&rdo;
&ldo;喔,天哪……
&ldo;然后我就一直在逃逃逃,想忘掉这件事,直到罗马那天晚上……在火车站月台上。我从此虽然仍不断在跑跑跑,可是奔的方向却不一样了。变成了追踪你,追踪他们那些人‐‐追踪那些骗了我们的人。&rdo;
&ldo;他们到底是怎么弄的?&rdo;
&ldo;现在没时间讲了,以后有空再跟你解释吧,而且,我还要听听你的讲法。每一件事。你手上捏了一些名字,你晓得是哪些人搞的鬼。等以后再说。&rdo;
他们双双站起来,飞快的拥抱了一下,彼此感到窝心的温暖和希望。哈洛克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手帕,抚住脖子上的伤口。珍娜接过那块手帕,替他揿了揿伤口上的血渍;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梁,她刚才用膝盖踢过他那个地方,跟着又将他的头发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