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崽,咱们成亲吧!】
阿肆话一出口,今上暴怒:“竖子!休要胡言!”
阿肆根本不怕他,指着被捆绑的婆子道:“人证在此,父皇一问便知。”
那婆子虽被绑着手脚,但嘴没堵住,收到阿肆的暗示,顿时嚷嚷起来:“德妃娘娘,您说过,只要我为您保守秘密就不杀我的,您要说话算话呀!”
贺兰贵妃轻飘飘一笑,道:“你口口声声叫德妃,到底哪个是德妃,你可分得清?”
婆子连忙点点头,毫不迟疑地把头扭到德妃那边。
今上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
一皇子也傻了,目光呆滞地看了眼那婆子,又看向德妃:“母妃,您、您不是这跟我说的……”
“你在想什么?!”德妃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听那清脆的声音,恐怕比贺兰贵妃方才扇她时还用力。
阿肆的指证、今上的臭脸都没让她乱了方寸,反而是亲生儿子的怀疑让她险些崩溃:“陛下,臣妾冤枉啊!咱们的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自小便与您十分相像,断然做不得假!”
今上抿了抿唇,沉声道:“德妃和老一留下,贵妃做个见证吧,无关人等,一律去殿外候着。”
德妃忙道:“陛下断不可如此!臣妾问心无愧,只想当着诸位臣僚与贵眷的面把事情查问清楚,还臣妾与一皇子一个清白。若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理了,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今上见她申请坦荡,不似作伪,于是点了点头。
于是,楚溪客有幸看了一出大戏。
“草民姓王,早年间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乳母,后来年纪大了便被介绍到一户殷实人家,照顾一位临近生产的夫人。只是那夫人很是奇怪,明明产期临近,却买通大夫说还差月余,并日日服下延迟生产的汤药,导致婴孩越长越大,足足生了两日,险些一尸两命……”
随着王婆子的讲述,今上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记得德妃怀一皇子那会儿肚子确实很大,大夫曾推测是双胎,生产时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夜,最后虽然大人与婴孩都保下了,德妃却因此落下了病根。
正是因为此事,今上对她满心怜惜,不惜瞒着钟离夫人接连在外宅住了整整一月……
王婆子继续道:“更让草民纳闷的是,生产那日郎君并不在家,夫人也不差人去叫,硬是自己挨了两天两夜,直到婴孩满月,那家郎君才回来,然而夫人谎称孩子是半月前生的。”
这么一算,这个孩子怀上的时间应该往前推一个半月。而那个时候正逢秋猎,今上率领禁军护卫在猎宫,根本没与德妃行房……
今上的表情已经不能仅仅用“难看”来形容了:“你说的这个‘夫人’,究竟是谁!”
王婆子战战兢兢地缩了缩脖子,扭头对上阿肆冷冰冰的视线,不得不鼓起勇气道:“婴孩落地草民就被赶了出去,那位夫人也搬了家,多年来都没见过。直到此次祈雨,草民才在銮驾里看到她——居、居然是德妃娘娘!”
“血口喷人!你这是血口喷人!”
德妃一时气急,禁不住脱口而出:“陛下,这老货是钟离府的旧人,自然是一心听皇长子的指派,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岂能相信?”
贺兰贵妃挑眉道:“方才这婆子只说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乳母,可一句没提是哪个大户人家,德妃如何得知她是钟离府的旧人?”
德妃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不等她辩解,贺兰贵妃就抓住这个机会,质问王婆子:“你既知道她是宫中的妃嫔,今日为何还敢揭发此事,就不怕被灭口吗?”
王婆子卖力表现:“草民哪有这个胆子?原本只是在老姐妹跟前吹吹牛,说年轻那会儿伺候过宫里的娘娘,谁知竟被德妃的人听了去,要杀草民灭口!”
阿肆补充道:“彼时,贺兰将军与太学的姜博士刚好路过,救下此人,并交给儿臣。儿臣听说父皇正在查找‘乱根之源’,不敢耽搁,这才将人提来。”
今上看向一清道士,眼中带着一丝希冀:“道长所说的‘根源’,可是老一?”
一清道士收了德妃的好处,原本说好了要配合她揭发“皇长子”与五公主的奸情,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转,一时间有些犹豫。
德妃心下焦急,面上却镇定道:“即便皇长子背后有贺兰大将军,道长也不必忌惮,您效忠的是陛下,自然要为我皇室正统负责,切不可受了旁人的威胁!”
这话就是在提醒一清道士,倘若将来皇长子上位,人家背后有姜纾,有贺兰康,还有儒学唯尊,断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一皇子就不同了,德妃给他的交换条件就是,只要能保一皇子上位,就封一清道士为国师。
一清道士心下一狠,说:“娘娘言重了,贫道侍奉得是三清真人,断不会卷入皇权之争,自然也就不会受人要挟——如今神像被劈、神雨骤停,看着的确与一皇子的身世有关……”
后面其实还有“但是”,然而不等他说出口,受到莫大刺激的一皇子突然就绷不住了,大声道:“一派胡言!你也被他们收买了对不对?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妖道给我拉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