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一年的事情,几月几号,发生在哪里,什么小区,你的朋友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告诉你的。”
眼镜男皱着眉头,刚想要回答,却不料她话风一转,说:“这些我都不来问你,你也不用费力气编了。我就说几点,这个故事里有许多细节,许多对话,甚至有林玫的心理活动,请问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比如说什么关信箱的时候林玫打了个寒颤啊,上楼的时候林玫的自言自语啦,和对门的女鬼说话时声音嘶哑变声啦,老头说话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下啊。”
眼镜男无声地笑笑。
“哪个人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别人的时候,会说这些的,还不是你自己编出来的?这样的故事,说可信度太低还是抬举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信度。”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个故事水份太多。尤其最后林玫尿裤子一节,虽然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情,一个弱女子被吓失禁是很可能的,但有谁事后会把这样的细节告诉旁人呢。
“说故事嘛,干巴巴的怎么听,总要添油加醋。的确有些细节呢,并不是林玫告诉我的,我自己有一点演绎。但这是在真实基础上的演绎,我不过就是把它文学化了一点。但这件事情,绝绝对对是真的。”眼镜男言之凿凿,就差赌咒发誓了。
瘦女人躲在阴影里,继续冷冷发难:“主要情节就不合情理,你说对门的老头,十年前女儿也发生了类似情况。大家想一想,这么妖魔鬼怪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你们的头上,还能在这幢楼里住得下去?”
“这倒不一定,现在上海房价这么高,一般人哪买得起新房子啊。”我笑着说了一句。
瘦女人却没有理会,只是盯着眼镜男不放,说要是这故事是真的,那后续怎么样了,这一截尾指留下来了,得找警察吧,得作鉴定吧,你倒都给我们具体说说。
眼镜男有些难堪,一时却说不出来。
舒星妤这时却开了口:“好啦,我们今天当然是希望能听到些真实的故事,说假的就没意思了。但是呢,这样的故事,常常有些苦衷的,或者有一些不方便说出来的秘密。我们就约定,不要追问,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呢,也就当听个故事吧。”
看起来,舒星妤竟有些像是组织者,颇有点威信,这番话说下来,大家都附和,瘦女人也不再言语。
但这么一搅,谁也不太愿意当第二个说故事的人,生怕讲完了,又受到别人刁难。
静默了一会儿,舒星妤表示,她有一个故事。
一个“真实”的故事。
“但免不了,也有点修修补补的润色啊,事情是真的就行。”她算是有言在先了。
事情是发生在南京,南京城里。具体哪儿,我不能说。这种事情传得最快,我可不想有什么人来找麻烦。
我知道这个故事,也有年头了。这应该是零三、零四年发生的事情。
故事的主人公我用的是化名,大家不用在意。
这几句话一说,刚才被瘦女人破坏掉的真实气氛,立刻就回来了。
当年这两个人,都刚开始工作不久,房子租在一起,是同租的室友。哦,都是男的。一个叫方山,一个叫刘向。
有一点傍晚,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闲聊,刘向说起他听到的一个传闻。
他说:“一个人走到卫生间里,把门关上,锁好,灯关了,对着镜子说三声‘出来吧’。”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奇奇怪怪的笑容。
“然后呢?”方山问。
刘向说不知道。
“不知道?”
“对,肯定会发生些事,但到底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没有人试过,或者说,试过的人已经死了。”刘向说得煞有介事,声音低沉。
方山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种无稽之谈,你还是留着泡妞的时候用吧。”
他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刘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心里还是有点怕的。这方山对类似的事情最上心不过,刘向总是说些传闻逗他。
刘向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挂钟,说:“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一试,好了,晚上我有饭局,十一点前应该会回来。”
刘向快走出门的时候,方山在后面问了一句:“你呢,你试过没有?”
“没有,我不敢。”刘向回答得很干脆,‘怦’的一声,门在他身后关上。
说到这里,舒星妤停了停,眼睛在几个听众脸上溜了一圈,尤其是在瘦女人脸孔上多逗留了一会儿。
这个故事,是后来刘向告诉我的,关于方山在刘向离开后的行为,是根据最终的结果,以及刘向对于他室友的了解,再加上合理的想象补充出来的。
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同,并急切地希望舒星妤赶紧说下去。
刘向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方山先泡了一盒方便面,三两下吃完,把面碗扔在茶几上也不先收拾,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对于刘向说的那件事,他原本是不打算去实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