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随手擦了两把,一脸的控诉,“你管这叫凉茶?!”“南面的凉茶就是这样?的,别看它苦,很管用的……”这个好?像也不叫癍痧应该不是最苦的那?种。“哈~”胤褆拿过一边的盖碗,喝了两口茶,狠狠吐出一口气,“喝了心都凉了,能不管用吗?”佟珍瑶心虚了一瞬,“那?就换成比较下火的菜吧,总得调理过来适应了才好?。”“都行,别让我再见这玩意?,喝药都不差什么了。”不就是暑气重湿气重吗?他能适应的,一定能!“那?你在营里怎么办?以你的作风,应该会过去同吃同住一阵子??”胤褆在家住了三天,带着铺盖和生活用品搬进了军营,开启了以?月为单位回家的日子。佟珍瑶倒也乐得轻松,他在家里那些下人们总觉得有事,这事那事的找上来,就算她不准备做个管家婆,事情总得处理了,现在也好?,正好?专心琢磨着怎么种辣椒。与此同时,大清上下却是一片热闹,源源不断汇聚到京城的消息,把南海之地勾勒成了一个遍地金山的地方,一年三熟的土地,取不尽的水果香料,帆影不断的海港,还有愚蠢蛮荒又短视的土人,这一切在有心一搏的人眼里,就是活生?生?的机会。况且这一切的倡导又?是以?满人为先的,多年下来,京城人已经知道上面有好处都是先给满人的,所以?这必定是个机会而不是个忽悠人的陷阱,这足以?让这些人成群的结成伴往南洋一搏了。不去的人为去拼搏的人准备钱粮药物,去的人忙着熟悉南边的风土人情,六月的天里京城仍是一片火热。和康堂门前。“听见没有?好?不容易给你托的关系,这边完了你就去听听!”大排长龙的队伍里,男人一转头,就见到了熟悉的人。“哟~赖三爷!怎么着?您也想去发发财?”“嗨~”赖老?三一挥手,“我多大年纪了?还能有这雄心壮志的?还不是我这个侄儿~想着家里不富裕,出去搏一搏。那怎么办呢?总归是自家人,我来白嘱咐几句,还怕这小子嫌烦呢!”男人看了一眼将将成年的少年,“你叔这话你得听!管它用得上用不上,多知道点总没坏处,万一就缺这么点呢?那南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得小心着~”少年一点头,“我知道叔是为我好?,只是我这边结了伙的约定了时间,叔这里介绍的正正好?冲突了。”“哟?这倒是得好?生?商量商量,以?后?到了南边你们成日里相?处的。”赖老?三满不在乎,“结伙?这话可说太早了!没瞧见嘛~这大夫这关还没过?呢,谁知道他身体?好?不好?,允不允他去?这伙人能剩几个还不好?说呢!”男人听了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朝廷也不是什?么人都给南下的机会,没有几个医馆的认可,身体?不够康健的,那是不会叫你出去白费力气的,万一路上或者到地上就病了没了,这不是白费力气吗?“你呢老?弟?去做什?么?”赖老?三又?问?。“唉~种地啰!家里折腾一通,如今家业也不剩多少了,在内城当差的姑奶奶说她家主子要人去南边种地,我想着老?头子总是念叨的种地,也许我就是这个种地的命,去种呗!人说了,买的地一半给种地的,有什?么出息都不管,只要另一半能照吩咐给料理了。”“好?事啊!你这比这小子结伙像回事,那边也不是很太平,有个靠山总比自己混好?呐~”赖老?三左右张望了一下,靠近小声道,“听说他们手里有家伙的!”“这倒是,就怕不好?听,说去给人做了奴才。”男人叹了一声。“能出去了,就听不到了,谁说这个呢~也是咱们不如人家有本?事,不然做生?意也好?,做护卫也罢,做什?么非要想着种地。”“谁说不是呢!听说南边热得厉害,一年都没多少凉快日子,这种地可是不好?受!”男人往前看了一眼,“要到我了,先不说了。”这些百姓并不是反应最快的,八旗里已经选了一批人出发了,一个家族里总有过?得不好?的,以?军功为主的情形下出不了头,前阵子的新?学也蹭不上的,这几乎就是最后?一搏的机会了。各族里选了有胆气闯的人家,配备了资金和种子药物勇壮各方面的支持,一伙送出去,如今行程怕是已经过?半了。但是在康熙看来,如今才是这条放松限制的政令起效的时候,哪有一直从京城出人的,如今倒是有一些河北山东的民户加入了,也不知道南面的广府福建等地,什?么时候能自发出海去。这样的热潮里,赫舍里格格回家了一趟,托赖叔叔的遭遇,如今门庭冷落多了。恰好?如今她们的休息日和官员休沐能对上,赫舍里格格在家中见到了两个哥哥。“大哥二哥——”常泰正在收拾自己的皮甲,听到三妹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今儿怎么想着回来了?”“总不能一直在宫里。”说到这个,几人也是一阵沉默,和妹妹差不多年纪的格格们几乎都成婚了,妹妹却还在宫里“读书?”,也不知皇上究竟是个什?么安排?太子都长到被赐婚的年纪了,后?宫里是不是有赫舍里家的人,倒也不重要了,何况说起影响太子,谁又?能比得上叔叔索额图。可叔叔如今……“三叔一心惦记太子呢,总在家里哭,倒显得咱们不关心了。”常海更是摇头。“好?了——你们都进来。”噶布喇听到了动静,喊人进去。看着年华正好?的女儿,噶布喇叹了口气。“你在宫里如何?”“老?样子,日常读读书?陪陪太后?,阿玛这些日子可还好??”赫舍里格格熟练的查看了一边坐着的药和药方。“好?,我这身子骨也只有这样了,还撑得住,你们几个孩子,我只担心你,你两个兄弟也大了,自己闯闯好?坏有口饭吃。”常海哼了一声,“论前程谁比得上三叔家啊,动辄代?表太子,如今被太子罚了还不肯放弃!”噶布喇轻咳了一声,“这事不是这么算的,太子向来和他亲厚,不会无缘无故的处置他,根子怕是还在皇上身上。如今三弟转不过?来,仍旧折腾出这样的动静,恐怕皇上心生?不虞。”赫舍里格格叹了一声,“太子地位稳固,并非一定要赫舍里家帮衬,但赫舍里家总是要支持太子的。”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太子并非一定要选赫舍里家,但是索额图自然是不希望被其他人占了好?处,所以?只有对着太子亲近,想要抓牢这个前程。他们家再怎么表现,在外人看来都是太子的外家,即便阿玛多年不担什?么差事,到底是太子的亲姥爷,血缘上的关系是万万脱不开的,夹在中间只会难过?。常海忽的生?出一个念头,“要是咱们也能出去就好?了,最近不是总有人家收拾家当往南边去么?我就不信闯不出一份家业!”“常海!”噶布喇眉间皱成了川字,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走呢?有爵位还有旗务在身,怎么撂下一切去外面打拼?“倒也不是不能。”赫舍里格格忽然说,“凭二位哥哥的勇武,外头自然有立足之地,我以?前常听佟格格说起外头的混乱,是只认刀枪不认仁义?的,勇武已经有大用了。”“再者——”赫舍里格格略一停顿,“如今的声势到底不够大,再是一等人家也不过?是叫族亲下人去经营,不过?是图一点富贵,实在是不能满足皇上经略南海的深意。”“何等深意?”噶布喇觉得女儿话里别有意味。